那刺客張了張嘴,沒敢反駁,苦笑道:“我是叫栓子。”
“栓子兄弟,方才給你下了毒,不好意思啊。”葉云歸道。
“二殿下客氣了,沒關系的,能不能把我的毒解了?”栓子問。
“可以,不過勞煩你替我辦一件事。”葉云歸道。
岑默聞言擰了擰眉,卻沒阻止葉云歸。
便見葉云歸附在栓子耳邊,朝對方嘀咕了幾句。
當然,以岑默的耳力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葉云歸那聲量也不像是打算瞞他。
“二殿下,你這真是殺雞用牛刀,這種小事……”
“能辦嗎?”葉云歸問他。
“能能能。”栓子忙道。
隨后,葉云歸抬手在他眼前故弄玄虛地晃了一會兒,開口道:“片刻之后,你的毒就能解了。”
不多時,栓子身上的藥力果然散了。
他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又賠著笑看了岑默一眼,這才閃身沒入了夜色中。
人剛一離開,葉云歸便雙腿一軟,被岑默順勢撈在了懷里。
他心道得空必須要和滿月商量一下,這副作用的時間要是能控制一下就好了。
“岑大俠,麻煩你把我……咦?岑默你要干什麼?”
葉云歸話沒說完,便被岑默打橫抱起朝著門外行去,直至到了浴房,對方才將他放下。
“為了防止有人來刺殺你,也防止你沒事兒再捉人,還是把你放在身邊更穩妥。”岑默將他放在浴房的矮榻上,然后便開始準備沐浴。
“那你能不能把我放到……”葉云歸話說到一半,就見岑默已經除了衣服進了浴桶。
他目光在岑默線條勁實的肩背上掠過,將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只是,就這麼看著對方沐浴,實在是有點奇怪。
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葉云歸決定找個話題。
“能不能跟我說說踏雪?”葉云歸問。
“怎麼,打聽清楚了還想招人?”
“不是,閑聊嘛,好奇。”葉云歸道。
岑默瞥了他一眼,半晌后才開口道:“踏雪里掛牌的刺客……”
“你們還掛牌?怎麼跟……”
“你到底聽不聽?”
“聽聽聽,你說。”葉云歸忙老老實實閉了嘴。
“大伙兒都是幼時被收養的孤兒,無父無母,無親無故。”岑默道。
踏雪之所以只收留孤兒,一是因為覺得刺客干的都是殺人行刺的勾當,怕會遭報應連累親故,二是怕有牽掛的人,辦事不利索。
“踏雪收留的所有孤兒,有資質的會挑選出來培養成刺客。沒有資質的,則讓他們在門內做一些別的活計。”岑默道:“掛牌的刺客掙了銀子,會分一半出來上繳,剩下的則自己留著。”
“分一半,這麼黑?”葉云歸道。
“沒有這些錢,怎麼養活老老小小?”岑默道:“門內收養的孤兒,能成為刺客的寥寥無幾,剩下的總得吃喝拉撒吧,又不能任由他們餓死。”
葉云歸想了想,心道你們這踏雪聽著霸道得很,原來內里竟如收容所一般?
“那你們的老大是誰啊?”葉云歸問。
“沒有老大。”岑默道。
他話音一落,目光朝著窗邊一瞥。
葉云歸只覺一陣夜風襲來,隨即眼前一花多了個人,正是方才那個叫栓子的。
“二殿下!”栓子還挺有禮數,朝著葉云歸行了個禮又朝正在沐浴的岑默道:“老大,事情辦妥了,嘿嘿。”
他說著從懷中取出兩張藥方,遞給了葉云歸。
葉云歸看了一眼,示意他拿到燭火旁燒了。
“二殿下,你讓我偷這東西做什麼?”栓子不解道。
“不該問的少問。”岑默瞪了他一眼,那意思他可以走了。
栓子卻有些不大想走,走到葉云歸身邊蹲下道:“殿下還有什麼臟活累活可以吩咐我去做,我們老大金貴,平日里一般的活入不了他的眼。”
“你們不是沒有老大嗎?”葉云歸問。
“有啊。”這栓子看起來是個話多的,見葉云歸好奇便主動解釋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我們這踏雪與你們皇家不同。你們是為了坐上龍椅,可以殺兄弒父……不擇手段,我們這頭一把交椅卻是沒人愿意坐。”
“為何?”葉云歸好奇道。
“因為管事情操心還沒有好處,所以大伙沒人愿意當老大。”栓子道:“從前還有規矩說是比武第一的人坐,后來比武大家伙兒都裝病裝傷,也就不了了之了。”
葉云歸看向岑默,“所以岑大俠這個第一刺客,是別人讓出來的?”
“不不不,我們老大這第一那可是實至名歸。”栓子道:“二殿下有所不知,我們那兒的人大都是年幼時就開始訓練,大約到了七八歲就能看出一個孩子是不是吃這碗飯的。可我們老大被撿回來時,已經十多歲了,眾人都說沒有希望,沒想到他進步神速,第一次入門考核就打破了我們前任老大留下的記錄。”
栓子說這話時,眼底滿是崇拜,絲毫不似作偽。
葉云歸聞言忍不住看向岑默,心道這人看著也確實不像吃素的。
兩人說話間,岑默已經沐浴完了。
葉云歸見他起身,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又不大好意思地避開了。
“你先滾回去知會一聲。”岑默扯了條布巾圍在腰間,朝栓子道:“別讓人再跑來煩我,下次被殿下捉住,我可不會再替你們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