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飯后,他便帶吩咐墩子他們將他編的那些半成品蟈蟈,都取了出來。
岑默換好了衣服,也準備要出門了。
今日之事,他早已提前和守衛中的自己人做好了安排,所以這會兒他并不擔心什麼。
大不了就是當場殺了葉云齊,反正成敗都不能讓這廝安然無恙地離開皇陵。
“走了。”岑默收拾好之后,朝葉云歸打了個招呼便要走。
葉云歸看著他挺拔英武的背影,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怎麼了?”岑默問。
“若你……”葉云歸本想說,若他決定要走,記得來知會自己一聲,但話到嘴邊卻改口道:“你當心點。”
岑默目光落在葉云歸面上,見他眼底的關切不似作偽,不禁心中一動。
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刺客,這是第一次有人叮囑他“當心點。”
第14章
待岑默走后,葉云歸在廊下站了一會兒。
不知為何,他籌謀那麼久,終于等到今日,心中竟絲毫不覺得緊張,反倒充滿了平靜。
他想,今日事情不論變得如何,都不可能更壞了。
他經歷過最暗無天日的時光,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當日,謁陵的車駕一早自京城出發,不過晌午便到了皇陵。
隨行的眾皇子都在下馬石處下了馬,隨行的禁軍統領薛城親自上前將皇帝迎下了馬車。
大夏朝的這位皇帝,剛過不惑之年,看起來身體還算康健。
他的長相屬于比較周正的那種,眉眼間隱約能看出來和葉云歸有幾分相像。
只是他氣質更為剛毅,葉云歸的氣質更為和軟。
隨行的禮官,依著規矩唱了禮,隨后皇帝便帶著幾個兒子朝著神道行去。
大夏朝一共有六位皇子,年紀最長的是葉云齊,其次便是葉云歸,最小的六皇子,今年才五歲。
放眼望去,在場的五位皇子各個都精神飽滿,就連年幼的五皇子看著都像模像樣。唯獨最年長的葉云齊,由于連日噩夢,形容萎靡,不得不強打精神跟在眾人后頭。
皇陵內這神道走起來不算短,但因為較為平緩,走起來倒也不算累,就連葉云歸那樣的身子骨,那晚陪著岑默走了一道也沒喊累。
然而大皇子葉云齊由于長期睡眠不好,導致身體有些虛,走到一半就開始氣喘吁吁。
皇帝就走在他前頭,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忍不住往后瞥了一眼,看得出有點不大高興。
可身體虛這樣的事情,豈是人力能左右的?
葉云齊越是想克制反而越氣短,走到最后險些累厥過去,不得不讓一旁的三皇子扶著。
依著大夏朝的規矩,到了神道盡頭,便需要行禮。
這時,便有皇陵的守衛取了蒲團來,一一放到眾人的面前,以供他們行跪拜大禮。
葉云齊這會兒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一直耷拉著腦袋。
直到有人將蒲團放到他面前時,他目光下意識往下看,卻在對方手背上瞥見了一滴鮮紅的血跡。
葉云齊大驚,腦袋空白了一瞬,而后猛然抬頭看向了對方。
這麼一看不要緊,他整個人如遭雷擊,立在原地半晌都沒發出聲音。
他竟然……看到了岑默!
那個在他的噩夢里出現了無數次的人,那個將他從睡夢中抓走,送到葉云歸面前的人,那個渾身是血殺人不眨眼的修羅——竟然就這麼猝不及防出現在了他面前!
“抓住他,快抓住他!”葉云齊忽然大喊一聲。
由于太過激動,他幾乎站立不穩,整個人險些栽倒。
幸好一旁的三皇子一把扶住了他。
眾人聽他大喊,頓時一臉戒備,尤其是旁邊的守衛和禁軍的人,各個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試圖順著方才葉云齊指著的方向找到什麼可疑之人。
然而現場根本就沒有可疑之人。
眾人都面面相覷,轉而看向了葉云齊。
便見他雙目通紅,身體抖如篩糠,啞著嗓子大喊道:“刺客!快抓刺客!”
“大哥,這里都是薛統領帶來的人,還有皇陵的守衛,哪兒來的刺客?”三皇子問道。
“我看到他了!就是方才給我送蒲團的人,他手上有血,他是踏雪的刺客!”葉云齊崩潰道:“我不會看錯的,就是他,踏雪的刺客!”
一旁的禁軍統領薛城聞言忙厲聲問道:“方才是誰給大殿下遞的蒲團?”
“回薛統領,是小人。”寇鵬站出來道。
“大殿下,您說的可是他?”薛城問。
“不是他,不是他……方才不是他!”葉云齊喊道。
“殿下,方才的確是小人給您遞的蒲團啊。”寇鵬辯解道:“咱們幾個都在這里,一個大活人也藏不住啊。”
薛城聞言走到寇鵬身邊,抬起他的右手,便見他手背上有一顆紅痣。
“殿下,您方才看到的血滴,是不是這顆紅痣?”薛城問道。
“我……”葉云齊這會兒稍稍冷靜了些,努力克制住恐懼的情緒道:“或許是本王看岔了。”
他話音一落,目光下意識往不遠處的明樓上一瞥,便見上頭立著一個人影,正是岑默無疑!
這下葉云齊是徹底繃不住了,他只覺那人就如鬼魅一般,隨時就能置自己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