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過了二十年錦衣玉食的日子不假,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那個身份。
沒有人在意他心里怎麼想,也沒有人在意他喜歡什麼。
“那你討厭騎馬嗎?”岑默問。
“不討厭。”葉云歸摸了摸馬的脖子,笑道:“我從前只有騎馬的時候,才能稍稍放縱一些。”
岑默聞言眉頭總算舒展了些,把手里的韁繩還給他,道:“今日你想騎多久,就騎多久。”
葉云歸聞言攥住馬韁,再次翻身上了馬。
“駕!”葉云歸縱馬而去,連聲音都洋溢著恣意。
岑默心道,他這匹馬從前除了自己誰都碰不得,今日沒費心思就對葉云歸這麼順從,倒是稀奇事兒。
當日,葉云歸一口氣騎了個痛快。
若非他們沒帶干糧,他恨不得一整日都不回去。
“今日你為何想到帶我來騎馬?”回去的路上,葉云歸好奇問道。
“春日心浮氣躁,你又血氣方剛,我帶你出來發泄一下,省得你夜里又做亂七八糟的夢。”岑默道。
葉云歸聞言臉唰的一下紅了。
他就說這個人……反常必有妖!
葉云歸今日騎馬是騎痛快了,卻并非沒有后果。
當夜他洗完澡之后,便覺大腿內側火燒火燎地疼,仔細一看才發覺皮都被磨破了。
若是換了從前,他騎上半日的馬也不至于這麼夸張。
但如今他身子骨本就虧,再加上大半年沒好好活動過,驟然這麼折騰,自然受不住。
白日里還沒覺出來,這會兒沐浴完一放松,連走路都費勁了。
“嘶……”葉云歸推門進屋的時候,抬腿跨門檻都疼得直皺眉。
“怎麼了?”岑默見狀嚇了一跳。
“腿磨破了。”葉云歸挪著步子走到榻邊,疼得額頭都出了細汗。
“你這……”岑默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兒,一臉震驚,“騎馬把腿磨破了?”
葉云歸心道一個大男人細皮嫩肉也不是值得驕傲的事兒,所以沒接茬。
岑默見他這副樣子,只得匆忙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罐藥膏。
“脫衣服。”岑默道。
“這是什麼?”
“傷藥。”
“我自己來。”
葉云歸接過傷藥,慢慢將衣服褪下。
他的皮膚本就白皙,傷處如今一片紅腫,看著還挺觸目驚心的。
岑默真是越看越納悶,心道怎麼會有人的皮膚生得這麼嫩呢?
葉云歸忍著疼把藥抹完,抬頭的時候才發現岑默一直盯著自己看。
“好看嗎?”葉云歸問。
“嗯。”岑默點了點頭,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葉云歸將藥膏扔給他,忙將衣服穿好,這才躺下。
托岑默的福,他今晚是什麼夢都不想做了。
“殿下……”岑默躺在他的身邊,開口問道:“那晚我提過的事情,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什麼事情?”葉云歸不解。
“互相幫忙的事情。”岑默道。
葉云歸簡直被他氣笑了,“你說我春天氣躁,我看你也沒好到哪兒去。”
“不考慮嗎?”岑默問。
“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葉云歸道。
“我也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啊!”岑默有些不服,“我到現在還是童子身呢!”
葉云歸忍不住笑出了聲,心說這人怎麼還驕傲上了。
“你笑什麼?你不是和我一樣?”岑默道。
“是是是,咱倆誰也別看不起誰。”葉云歸扯過被子蓋上,捂著腦袋又笑了好一會兒。
直到岑默對他出言威脅,他才終于止住了笑。
葉云歸腿上那傷不算嚴重,雖然頭一天疼了些,但恢復了兩日便也不怎麼疼了。
岑默催著他連抹了四五日的藥,這才罷休。
后頭這幾日,葉云歸依舊沒讓自家大哥好過。
直到四月初九這晚,他才讓對方睡了個安穩覺。
只是這天晚上,葉云歸自己有些失眠。
明日就是初十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變數。
“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吧?從不對同一個人出手第二次。”岑默開口道:“之所以有這個規矩,是因為我從來不失手。”
葉云歸這個意外,不是因為他學藝不精,而是因為出手之前,他自己手下留了情。
若他直奔著葉云歸的命門出手,壓根不需要靠近對方,就能將人置于死地。
“可我不是讓你去殺人。”葉云歸道。
“放心,若是不能按你的計劃進行,我就當場殺了他,這樣你也不算輸。”
葉云歸一擰眉,開口道:“現場那麼多禁軍,殺了他你也會死。”
“二殿下,你這是擔心我?”岑默問。
“明天若是有需要,你可以動用武力,你身上的蠱蟲,暫時不必擔心。”葉云歸道。
“殿下就不怕我趁機跑了?”岑默笑問。
葉云歸沉默了半晌,淡淡一笑,“當初逼著你留下,就是怕大哥留了后手,派別的刺客來。明日之后,我的處境應該會有所好轉,屆時你若想走,我替你將蠱蟲解了便是。”
“那岑某可要謝謝殿下了。”岑默道。
“不客氣,岑大俠。”
【小歸,你確定要放岑默離開嗎?】滿月問他。
“你說,他會走嗎?”葉云歸問。
【你想讓他走嗎?】
“我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但往往事情都不能遂我的心意。
”
【我會幫你如愿。】
“在這件事情上,我想……還是讓他自己決定吧。”
【好的,小歸。】滿月道。
葉云歸翻了個身背對著岑默,這下更睡不著了。
次日一早,葉云歸起得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