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人是葉云齊的人,說不定給他開的藥都會動點手腳。
“一會兒太醫院差人送來藥之后,拿給我看看。”葉云歸道。
他打算讓滿月幫著鑒別一下送來的藥,免得冤枉了好人。
待屋內只剩葉云歸一人時,岑默才從屏風后頭走出來。
他盤膝坐在葉云歸身邊,隨手拿起了一只編了一半的蟈蟈。
方才葉云歸在外頭演戲時,他一直躲在屏風后頭。
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人裝瘋賣傻時,還真是挺能糊弄人的。
一個早已及冠的大男人,扮起稚童來,竟會那麼得心應手!
從前倒是他小瞧了這個葉云歸了。
“你還懂醫理?”岑默問他。
“我懂得多著呢。”葉云歸朝他一笑,拿胳膊在他身上輕輕一撞,“怎麼樣,岑大俠?動心了嗎?”
岑默目光落在他微彎的眼角上,心道這人的長相也太迷惑人了。
明明看著是個單純天真的性子,內里卻是個成了精的狐貍。
“跟我合作,保準不會虧待你。”葉云歸道。
他說著,慢條斯理地將手里那半只蟈蟈編完了。
岑默看了看滿地編了一半的蟈蟈,這才反應過來,這人原來會編。
“岑大俠,這只送你。”葉云歸將唯一一只編好的蟈蟈,放到了岑默手里。
岑默指尖微微一顫,像是在極力掩飾某種情緒。
不過他面上看著卻很平靜,不動聲色地將那只蟈蟈收進了衣袋里。
第8章
當晚,太醫院的人連夜送來了藥。
李兆收了藥之后,特意拎了一包過來送給了葉云歸。
“我父皇可有傳話過來?”葉云歸問。
“回殿下,陛下未有特別的吩咐,殿下安心養病便是。
”李兆道。
葉云歸做了那麼多年的太子,這種話術還是明白的。沒有特別的吩咐,意思就是連過問都沒有,否則哪怕有只言片語的關心,傳話的人也不可能遺漏。
李兆看出了葉云歸的心思,安慰道:“陛下還是惦念殿下的,否則也不會吩咐太醫院的人連夜趕路來送藥。誰不知道底下這些個辦差的,無利不起早,若是無人催逼肯定要等到明日一早再來。”
“催著他們連夜送藥,只不過是有人想讓我早一日吃上這藥罷了。”葉云歸道。
李兆聽他這麼說,頓時有些心疼,卻也實在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了。
葉云歸將他打發走之后,便將藥包拆開攤在了桌上。
“滿月?能看出是什麼藥嗎?”葉云歸問。
【這藥乍一看確實有安神之效,只不過里頭加了幾味會令人驚夢的藥。】
“什麼意思?又讓人做噩夢,又讓人睡得香?”
葉云歸話音一落,頓時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通常情況下,人在做噩夢的時候,如果過于害怕,都會被嚇醒。這其實是身體的自我保護,防止過度驚恐對人造成傷害。
可如果一個做噩夢的人因為藥物的影響而睡得很沉,噩夢就會持續不斷地折磨人。那麼此人除非不再睡覺,否則一旦入睡就會飽受噩夢的折磨。
長此以往,就算是正常人也會被逼瘋,何況是葉云歸這種早已“傻了”的人。
“看來大哥真是挺在乎我的,不趕盡殺絕不愿罷休。”葉云歸道。
【小歸,這藥你打算怎麼辦?】滿月問。
葉云歸捻起一撮藥材放到鼻間嗅了嗅,看那架勢像是打算嘗一嘗。
岑默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后,突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麼?”葉云歸被他嚇了一跳。
岑默目光在他手里拈著的藥材上瞥了一眼,開口道:“你不是通醫理嗎?”
“哦,我就是聞聞,不會真吃的。”葉云歸將藥放回去,道:“他們膽子也真夠大的,直接給我送這樣的藥,就不怕露出馬腳?”
“送了幾日的藥量?”岑默問。
“好像是七日。”
岑默冷笑一聲,道:“若是安神藥,夢魘的人服用七日差不多也就好了。但你服了這藥之后,病情只會加重。屆時這七日的藥喝完了,他們便說這藥效果不好,改個方子把藥給你換成好的,等再過個十天半個月,你前頭喝過的藥已經無跡可尋。”
可僅僅這七日的藥量,再加上岑默之前下的毒,就足以徹底摧毀葉云歸。
若一切按照大皇子的計劃而行,不出一月,葉云歸的病就是神仙來了只怕也難救。
“岑大俠,你當初對我手下留情,只弄瞎了我的眼睛,是不是覺得我能躲過一劫?”葉云歸看向岑默,一字一句地道:“可你沒想到吧,我大哥可不只安排了你這一步棋。我傻了他有法子讓我更傻,我瞎了他亦有法子讓我更瞎。”
葉云歸說這話時一直盯著岑默,他發覺岑默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懊惱。
可他尚未來得及看清,對方便避開了他的視線。
當晚,葉云歸便讓墩子幫他煎了一副藥喝了。
不過,他早已讓滿月將里頭有問題的藥先挑了出來。
“滿月,再幫我一個忙吧。”葉云歸道。
【好的,是要給岑默下毒嗎?】
“不,我想給我大哥送一份大禮。”
【你想要什麼樣的?】
“送他一個噩夢吧,我也不知道他最怕的是什麼,但你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