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聲巨響。
這動靜爆發得毫無預兆,林箏嚇得全身定住。
半遮的窗戶內,韓洺被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倒在地。
接下來,他所有的掙扎反擊,在韓霽山壓倒性的力量面前幾乎不值一提,他痛得滿臉通紅,太陽穴鼓著,瞪著上方滿臉陰翳的男人,恨得幾乎嘔血:“大哥,那年爸爸知道我喜歡林箏,為了滅我的念頭要去搞林家的人,我還當你那次回來對爸爸動手是故意促成我和林箏,這樣以后我沒法商業聯姻,也對你構不成威脅,爸爸多年來都顧忌你母親那邊的關系,你鬧那麼大,他自然不能繼續……說真的,我那時候還有幾分感激你,可你呢,你他媽那麼早就想著綠我——”
語氣簡直撕心裂肺。
窗外,林箏茫然站著。
當年那件事,韓洺提及時明明說是他爸同意他以后和男人結婚,大哥心中不平才失控的……
然而,還沒想明白這一切,屋內那道高大的身影幽幽站直了。
他將韓洺拎起來,突然別過頭,避開對方的拳頭,隨后,他用林箏從未聽過的暴戾語氣道:
“你說得對,當年沒把他直接搶過來,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
外面北風呼嘯,樹葉搖搖欲墜,天色微沉,似有烏云欲來。
林箏呆若木雞,隨后茫然四顧。
搶過來?
為什麼要搶?
那年他上大一,韓洺還在高中,他和韓洺,明明沒有任何關系啊……
第22章
很小的時候, 林箏就聽媽媽說過,很多時候記憶不一定是真的。如果記憶是一張花朵拼圖, 你自己將根莖與綠葉全部拼好, 花瓣的部分卻讓別人擅自給你黏上,那一張郁金香的拼圖很有可能變成恐怖的食人花。
大一寒假那年的冬天,林箏在店鋪收銀臺前看到一個猝然而至的青年, 那人目光滲人,戴著口罩,臉上有鞭痕。
他本能間以為那是附近打架的混混。
后來在某個夜晚的燒烤攤上, 因為韓霽山一句話,缺失的拼圖歸位,他確認那就是韓洺口中回國發瘋的大哥,于是,記憶里青年臉上的鞭痕透出森然冷意。
韓洺曾將這件事描述的繪聲繪色:
因為父親幾句成全弟弟性向的話, 同樣可能是同性戀的大哥一時失控, 掐住父親的脖子,幾乎犯下罪行。
他對韓霽山的許多懼意, 有一半來自于此。
可是, 如今與他隔著一堵墻的韓洺卻又說, 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成全, 正相反, 那年韓氏集團的韓延書為了滅掉小兒子喜歡男人的念頭, 竟準備去動他的家人……
屋子里動靜格外激烈。
爭吵,謾罵, 廝打……
林箏在混亂中往后退了一步, 也是這一步, 讓屋內的動靜靜止。
韓霽山驟然抬頭。
發舊的窗簾被風吹得微微晃動, 露出林箏半邊臉。
眼瞳微微一縮,韓霽山幾乎是驚惶地把韓洺丟開,可剛邁開步子,跌在地上的韓洺也同時注意到了外面那個早已想見的人。他臉上悲喜加交,像是預料韓霽山要去干嘛,突然不顧一切撲過去,牢牢拽住對方褲腿。
男人早在看到窗外那張愕然的臉就亂了陣腳,又被韓洺這樣一扯,一只腿踉蹌栽下去,“咚”地半跪在地板上,前所未有的狼狽。
“箏……”
“閉嘴!那是我的人!是我最愛的人!你他媽為什麼要跟我搶啊!”韓洺瘋了似地趁機壓住對方那只腿,又罵了句臟話,面部猙獰地揮手要打過去……
“哐當”一聲,門被踢開,他的拳頭也在半空中被截住。
韓洺轉臉看去,和已經抬手掐住自己脖頸的韓霽山同時僵住。
“真煩,”林箏滿臉嫌惡地將那只手往外一撇,三下五除二把人推開,再看向韓霽山,氣得直接把心里話說了出來,“誰讓你動我的狗狗!”
韓洺神色駭然:“……你說什麼?”
發覺自己失言,林箏心虛地望了韓霽山一眼,對方還維持著不久前的狼狽動作,微仰著頭,薄唇緊抿,有些小心地看他。
狗屎韓洺,看把人欺負的!
他連忙伸手去扶人:“怎麼樣?沒被他打壞吧?”
男人神色一晃,又瞥了韓洺一眼,隱去唇角幾乎要克制不住的陰暗和興奮,握緊那只手直直站起來。
“一點兒小傷,不要緊。”
如果憤怒可以具象化,韓洺的腦袋早已變為煙囪,他氣急敗壞指著韓霽山:“我打壞他?靠!他都快把我打死了你沒看到?還在裝!他剛剛碰地的是左膝蓋不是右膝蓋!箏箏你看啊他在裝!”
聞言,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換了條腿微屈。
林箏看過去,立馬一臉擔憂:“還真是這條腿,都站不直了,不會出問題了吧?”
韓洺:“……”
韓霽山垂眸:“沒事,不影響走路。”
“這你都信?”韓洺整張臉都綠了,“你別被他騙了,他心懷不軌,不僅是個瘋子,還他媽喜歡自己弟弟的戀人,箏箏你知道他……”
林箏過去,直接呼了他一巴掌。
“啪——”
世界突然寂靜。
韓洺不敢置信,慢慢扭頭看他。
林箏嘆氣:“按理說我沒權利打陌生人,但你一直糾纏騷擾我,又打我的……”及時把“狗狗”吞回肚子里模糊掉,繼續說,“還撒謊騙人,你這樣的……”又把“臟狗”吞回肚子里,繼續再說,“不會有人要的,這一巴掌,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