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應該是你好友……”說到一半,朱小城就見直播間進了個id為【筆畫二十】的新人,二話不說開始刷禮物,變成榜二后終于沒再刷了。
朱小城:“!!!”
他當即在隊伍里開了麥,故作諂媚道:“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對方發來三個字。
【筆畫二十】:玩游戲。
雖然是答非所問,可這三個字一出來,加上那些禮物,硬是讓朱小城看出了一種“別踢我”的請求感。
他連忙又拉了兩個粉絲進來,貧嘴幾句,開始游戲。
朱小城打野,打著打著,開始覺得“筆畫二十”這個id很熟悉,最近天天熬夜,記憶亂七八糟的,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他問林箏:“這是誰呀?id怎麼這麼眼熟……”
林箏狀似隨意地操作自己的英雄,低聲說:“朋友。”
朱小城瞥他一眼,總覺得自己這表弟神色怪怪的。
游戲里。
林箏暈頭轉向地清理小兵,滿腦子還是不久前看到的那個灰色原始頭像,以及游戲id。
id后面就是括號,括號里是微信好友備注:
韓霽山。
也是這時候,正在和粉絲玩諧音梗的朱小城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大聲道:“小箏,你的名字好像就是二十個筆畫!”
他這一聲讓林箏直接手指一抖,操作失誤,轉瞬被對面的鉤子拉進塔內。
“完了完了,對不起小箏,我這破嘴……臥槽!”
只見同一時間的屏幕里,身為脆皮的“筆畫二十”驀然閃現,直接沖進對方塔內秒殺鉤走林箏的鐘馗。
“筆畫二十”和敵方同歸于盡。
林箏殘血存活。
只呆了片刻,他看著游戲里的尸體,轉身回城。
朱小城貧個不停:“筆畫老板什麼路數啊這是?以后這種送死的差事交給我啊……”
林箏抿著嘴,認真玩游戲,一連贏了幾把,到了時間,朱小城開開心心下播,下播前還特意把林箏帶回來的小熊往鏡頭前舉了下:“我表弟就不給你們看了,不過他的玩偶能給你們瞧瞧,知道這個胸針是啥嗎?拾金不昧紀念品!好玩吧?”
直播間立馬全是刷哈哈哈和可愛的,有幾個網友認識那logo,又開始刷滿屏模擬大人的話:
【你看看你表弟,人家是R大的,你就知道打游戲!】
朱小城揉著肩膀和粉絲說再見,關了直播,便去看林箏。
林箏還望著手機出神。
朱小城:“不會上癮了吧?那我罪過大了。行了,快去睡覺吧,明天請你吃麻小。”
……
回了房間,微微發熱的手機已經冷卻,林箏呈大字癱在床上。
此時此刻,他的腦里不停回放游戲里的那個畫面。
明明是虛擬游戲,里面的一切生死全是假的,可韓霽山沖過來時,林箏卻仿佛看到一場真實存在的同歸于盡。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早上,江向磊問他記不記得昨晚的事,他撒謊了。
那時候并不是完全醉了,韓霽山背起他的時候,林箏就已經嗅到了對方身上的熟悉氣息。
他的身體在那時變得軟綿綿的,一動不動,不是沒有力氣,是不想動。
酒精令人頭腦發熱,他當時抓著韓霽山的肩膀,不由自主想起當初被江向磊發現同款銀牌詢問時的心驚膽戰。
就像小時候做錯了事,大人說一點兒相關的小事他都會心虛。
從韓霽山提出要將銀牌一分為二時,他就隱隱猜出一些微妙的東西,他沒有拒絕,甚至積極同意,根本不僅僅因為那是灰灰的狗牌。
有幾個瞬間,他也動過這樣會讓韓洺氣到崩潰的痛快念頭。
口口聲聲說著韓洺為了報復別人而接近自己,卻又在潛意識做著同樣的自私選擇。
初一那年,有個男孩總在班里和林箏過不去,喜歡說他的狗是個瘸子,說他牽狗出去的時候像搞雜耍的,有次甚至在課間大聲沖他“玩笑”道:“林箏,你最近不是想買游戲機但錢沒攢夠嗎?別攢了,要不你牽著你的狗去街上裝乞丐吧?一定會有人給錢的!”
初中生已經情竇初開,那個男孩其實是第一個給他表白的同性,被他拒絕后,就用這種方式讓他難受,抑或是自以為是地吸引他的注意。
林箏從沒與他正面爭執過,只是在他用灰灰“開玩笑”的第二天,帶了個帥氣又比他們成熟些的男生來學校。
別人交頭接耳問那是誰,他只嘿嘿笑著,一臉傻樣。
那個男孩卻坐不住了,放學堵著他問:“我問了那不是你親戚,怎麼莫名其妙送你上學還幫你背書包?你不是說自己不是同性戀嗎?”
他笑呵呵的:“這種感覺沒辦法和你說的,我也沒想到世上真的有那種讓你打破原則的人,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男的還能喜歡男的呢。”
語氣那麼天真。
男孩不敢置信,后退幾步,突然間崩潰地跑了,后來沒多久轉了班,每次見到林箏都眼神閃避著走。
而那位送他上學的別校帥氣男生,林箏用一周的零花錢結清尾款后,就再也沒見過。
從那時候開始,林箏就知道,被愛有時候是一種武器。
可不是每一次“被愛”都能用一周的零花錢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