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箏眼睛一下子紅了。
那小孩被阿姨教訓了幾句,唉聲嘆氣地送他回去。
夜里回到家,爸媽都不怎麼說話,他也不敢說話了,臨睡的時候,媽媽來床邊看了看他,沉默許久后,問他是不是被嚇到了。
林箏抿嘴沒說話。
后來爸爸也來了,他把手上的戒指遞給他看:“箏箏,爸爸愛媽媽,媽媽也愛爸爸,只是今天太累了,生活太辛苦了,爸爸不好,是爸爸的錯,沒控制好情緒……別怕,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林箏在被窩里哭得直抽抽,他小小的腦袋不停地想,想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相愛卻能輕易說出離婚?為什麼失控就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扔掉?為什麼他不能把爸爸媽媽的辛苦吸走,這樣他們就再也不會失控了……
從懂事起,林箏就喜歡被人夸獎,因為夸獎一定會收獲愛,他想要愛,很多很多的愛,是那種永遠不流失,不變動的愛,而不是搖搖晃晃、時多時少、時有時無、令人膽顫心驚、受外物影響的愛。
那天之后,他再也不在爸媽繁忙時說話、幫倒忙,大人做事時,他就拿出書本寫作業。店慢慢變大變新,他也從一個趴在小桌上寫作業的小男孩,變成了笑著收銀找零的大男生,家庭普通,卻很幸福。
他一直是滿足的。
可在這個微醺的夜晚,他再次想起六歲那晚的恐懼,以及被那股恐懼從此壓下去的、生來就有頑劣之心。
路燈下,桃屁股臉的男生沒發現有人走到他身后,他對江向磊悄聲說:“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心里住著一個惡魔。
”
“跟我回宿舍吧,別胡說了。”
“沒胡說,”林箏果然像個惡魔,“我當初答應韓洺,就是想養一條永不背叛我的狗,嘻嘻嘻。”
“……”
第18章 “筆畫二十”和敵方同歸……
一覺醒來,腰酸背痛,林箏還沒適應光亮,就被床邊幽幽冒出來的三張臉弄得險些心臟驟停。
“你、你們干嘛?”
江向磊滿臉深沉:“你知道你昨晚干什麼了嗎?”
高明明搶話:“你喝醉了,喝果酒喝醉了還撒酒瘋!”
陳修唉聲嘆氣:“行了,你也別笑話別人,小磊子的視頻你又不是沒看,咱倆也社死了,在校門口蹦蹦跳跳,真丟人。”
林箏剛要追問,猛然想起一件事:“完了,我昨晚和表哥約好去他那兒……”
“你表哥昨晚就打電話過來了,”江向磊挽手說,“我接的,說你喝多了,在宿舍先睡一晚。”
“哦……”林箏不那麼緊張了,抬頭發現三人還是緊盯著自己,眨眨眼睛,“這麼看我干嘛?”
江向磊擰眉:“昨晚的事你真不記得了?”
林箏撓頭:“記得什麼?不就是喝醉了嗎?”
江向磊眉頭緊鎖:“韓霽山來了你也不記得了?”
林箏一下不動了。
他和韓霽山的事,江向磊沒向別人提起過,因此宿舍另外兩人并不知道內情,還哈哈大笑:“我倆雖然醉了,起碼自己回的宿舍,你倒好,一扎果酒,都給你弄神志不清了,還是人家韓大哥和陳老師幾人聚會回來時看到你坐在地上不起,給你背回宿舍的!”
江向磊把他們推開,小心翼翼地看他:“確實是韓霽山背你回宿舍的,當時你在校門口說胡話,我要扯你走,你死活不讓,還一屁股坐地上了……是韓霽山過來把你背起來送回宿舍的……那種情況,我又不能任由你撒歡吧,不過你放心,我全程跟著的,你在他背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你表哥的電話也是你睡著后打來的。
”
林箏:“……”
江向磊又試探地問一句:“真的沒印象了?”
林箏想了會兒,搖頭。
江向磊有些失望:“真后悔沒把你撒酒瘋的樣子錄下來。”
林箏:“我撒酒瘋了?”
江向磊:“你知道你昨晚說了什麼嗎?”
林箏默不作聲地坐起來:“我要洗漱了。”
江向磊:“你洗漱我也要說,你說你和韓洺在一起,就是想養一條不會背叛你的狗……你把我驚呆了。”
林箏穿衣服下床,反應淡淡地去洗手間刷牙。
江向磊看看另外兩個室友,聳肩:“看樣子是真不記得了,說不定還以為是我編的呢。”
高明明/陳修:“誰信?你說的那是我們認識的傻白甜嗎?”
江向磊:“我以人格擔保……”
高明明/陳修:“你的人格沒有擔保資格!”
江向磊:“我……唉!”
這天上午十點多,依舊是陽光明媚,308全體成員各自拉著行李箱,依依不舍卻又十分歡快地地在宿舍揮手告別。
“年后見啦!”
林箏最后一個離開,收拾行李的時候,他把手上那條掛著灰灰狗牌的手鏈取下,連著盒子一起放進背包的最下面。
拉著行李箱在校園路道走的時候,也不知是誰粗心,把一串鑰匙落在了路邊,他彎腰撿起來,看附近沒人,直接送到了學校失物招領處。
坐在里面的是系里的志愿者學弟,收下鑰匙串就開始打電話:“幸虧你了,前不久一個同學已經過來登記鑰匙丟了,說的掛件和這上面一模一樣,剛準備喊廣播呢,你就來了。”
林箏準備走,那學弟喊住他:“學長,上次這幾個小熊是不是也是你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