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是閉著的。
灰塵如同粉底液,在她臉上敷上一層厚厚的粉,眉毛幾乎看不見,睫毛積淀了薄薄的灰塵,唇色也是灰塵色的。
而她正對化妝臺而坐,像在照鏡子。
司遇拿著手電筒慢慢朝女人走去。
發現這屋子也有腳印。
腳印來得奇怪,司遇只能暫且將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
他注意到女人好像不是人,也不是鬼。
來到女人面前。
手電光照在女人的額頭上,透出了淡淡的綠光。
原來也是翡翠假人。
只是這個翡翠假人比外面兩個較為逼真。
面前的假人身上穿老式的右襟盤扣服,顏色是紅色的,上面還繡有大花,但繡工粗糙,質地一般,不過還能看出來,是一件喜服。
但,問題來了——
這個假人為什麼要穿著喜服對鏡而坐?
司遇把目光放在鏡子上,通過鏡子,能清晰地看見女人臉。
但是,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再定眼看鏡子。
知道了!
鏡子纖塵未染,干凈如新。
房間所有的東西都蒙上了灰塵,只有鏡子是干凈的。
司遇抬手觸碰鏡面,突然,“喵”的一聲。
扭頭。
一只小黑貓站在窗外。
與此同時,鏡面扭轉,出現螺旋式的漩渦,猛地將他吸了進去。
“嘭!”
掉入了什麼地方,下一秒鼻子吸入了水,耳朵也進水。
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掉入了水里。
水是咸的。
司遇努力往水面游,頭剛冒出,換了一口氣,巨浪朝他卷來。
在幾次翻滾中,他的頭撞上了一塊巨石。
然后,暈倒了。
“師兄今天掉下來一個人。”孫軍榮和張郭濤扛著一個青年走進洞穴。
“太好了!”馬越從洞穴里跑出來,“好嫩的人,快放下來。”
青年被扔在洞穴外的大石頭上,頭部受撞擊,他痛苦地醒來。
撞見一個滿臉胡子,頭發蓬松的男人,他的目光曝著興奮,像是見到獵物一樣的激動。
我在哪?司遇環顧四周。
面前是一處洞穴,約有3米深,地上有干草撲的床,靠近洞穴口,有一個石頭搭的灶。
目光從遠及近,腦袋左邊,30公分處,有一只如同腳的物體,之所以稱之為物體,因為這東西是干癟泛紅的,像是臘肉。
等等!
有五根腳指頭。
定眼一看。
真的是腳。
抬起身,司遇看到他躺的大石頭上,不止有腳還有胳膊,手掌,甚至還有內臟。
只是這些東西都已經被曬干了。
“好啊,這個人口感應該不錯。”面前的大胡子露出笑意。
司遇疑惑,“你是誰?這里是哪里?”
能感覺到,這里已經不是玉村。
馬越拿起一把石頭刀,“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訴你也無妨。這里是鏡子里的世界,你現在在鏡子里,被困在這里你就永遠別想出去。”
司遇分神觀察周圍的地形,他身處森林之中,左右兩邊有小路,“意思是你們被困在這里了?你們被困多久了?”
“六年。”馬越指著大石頭上的肢體,“看到沒有,你待會就像他們一樣,成為我們的食物。”
司遇瞄到洞穴里有很多雙鞋,他好奇地問:“你們殺了幾個人?”
馬越比了個五,“五個,你馬上是第六個。”
“師兄,不要跟他廢話了,直接殺了吧。”孫軍榮肚子咕嚕叫,看著司遇咽口水。
司遇的目光放在他們的著裝上。
三人衣服都是灰色的,已經破爛不堪,但是胸口上用線挖出的“逸”字還能辨析。
司遇膽大地猜測,“你們是逸酉門的人?”
逸酉門是驅邪抓鬼的大門派,弟子有百號人。
馬越眼睛微亮,“你知道我們?你是師父派來救我們的?”
“……是的。”
馬越本想上前給司遇解綁,但是他又收回了手,“我們怎麼出去?”
“我需要想想,剛才被撞了,有點不記事。”司遇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其實他被撞的傷口好像不疼,就連在海上被巖石碰的傷口也好了。
“那等你想到我再放你。”馬越抓起一只干癟肉紅的腳放在嘴里啃,好像啃雞爪一樣的津津有味。
他把刀扔在草席上,“我告訴你,在這個地方法術是沒用的,即使你法力無邊,也只是個普通人。”
司遇試過了,確實施展不出法術。
馬越若無其事地啃人腳,讓司遇有點反胃,他扭過頭。
馬越冷笑,“你別瞧不起,過幾天你也會變成這樣,在這個地方人就是食物,人肉是最嫩的。”
張郭濤天真地以為司遇是來解救他們的,不停地問司遇出去的辦法。
司遇都還沒搞清楚狀況,只能隨便亂忽悠。
“你們師父就在鏡子外面等你們,我是一個人進來的。”
司遇又問他們是怎麼掉入這個地方的。
張郭濤毫無保留地回答,“我們是奉命來玉村尋找一個富家少爺的,在李村長那里打聽到王寡婦的消息,然后碰了鏡子,就來到這里了。”
所以,王寡婦家的三個腳印是這三個人的?
但也不對,這三人都來這里六年了,王寡婦家的鞋印像是新踩上去的。
空氣里飄著人肉的味道,司遇有點受不了,但還是忍耐不適,“你們也是來找人的?”
“是的。”
司遇:“也是李村長給你們提供的王寡婦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