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們表情那麼猙獰。
司遇好像能看到他們的嗓子眼,像個鈴鐺一樣。
不過,他們好像在罵人。瞬間,司遇耳朵收到所有的聲音,像是音量突然推上去一樣,耳膜潰震,讓人一陣心悸。
“……巫鬼,殺死巫鬼,殺死他。”
“害人的巫鬼,殺死他,千刀萬剮。”
“殺死巫鬼!”
巫鬼?
這群人在發的什麼瘋?
想問兩句,司遇發現自己說不來話,也動不了。
垂眸,自己身上裹著爛蒲席,整個人被綁在一根高柱上,下方堆著干柴。
突然一聲,“時辰到。”
數根火把朝他扔過來,有一根火把險先砸在他臉上。
司遇吐了一口氣,大喊:你們在干嘛?
然而,沒有聲音,好像連嘴唇都沒有動。
此時,沒有穿鞋的腳感覺到火烤的熱氣,火氣飄上來,嗆得他直咳嗽。
火已經燒上來了。
司遇想掙扎,卻被綁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大火來得迅猛,他被煙熏得流淚,全身火燙。
眾人的咒罵聲不絕于耳,無法動彈的自己讓他們很開心,黑濃的煙霧半遮他們詭譎的笑容,眼睛閃出來的無數叢火光,曝出的是嗜血的狠毒。
到底怎麼回事?司遇心想。
柱子被燒得搖搖欲墜,終于無法承受他的重量。
斷了。
失重感,司遇往大火里墜落。
事發突然,他只當黃粱一夢,但是大火灼傷的痛感在告訴他正在經歷一件真實的事件。
火光撲面,在他以為自己要葬身火海時,落入了一個懷抱。
抬眸,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厲雍尋。
司遇震驚:是你。
發不出聲音。
眼前的厲雍尋好像哪里不太一樣?
好像,此刻的厲雍尋略微稚嫩,眉眼沒那麼鋒利,而且皮膚有點黑。
想到自己被厲雍尋那啥啥了。
司遇想抬腿給他一腳,但是身體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把自己抱到離火堆遠的地方。
蒲席粗糙,司遇被竹篾刺得皮膚長出一塊塊的小血斑。
厲雍尋解開身上的白色披風給他披上。
司遇想把披風扔給他,奈何身體不由自主地抓緊。
此刻,司遇聽到有人喊著。
“琸將軍,這些蠻人怎麼處理?”
厲雍尋沉聲說:“殺!”
一轉眼。
司遇發現自己跟在軍隊后頭。
有個身著盔甲的男人在最前方領路,他挺拔著身姿騎馬漫游在蠻荒的平原上。
那個背影司遇怎麼都忘不了——厲雍尋。
司遇納悶,為什麼厲雍尋穿著將軍盔甲,還不認識他。垂眸,自己穿的軍隊步兵服。
正這時,司遇聽到身邊的人說:“小啞巴,你別看了快走吧,要是掉隊了琸將軍會罵人的。”
啥啥之后,司遇聯系前因后果,明白厲雍尋就是攝政王,鬼王。
此刻的琸將軍。
但眼前的變故是怎麼回事?
頭頂赤烏,司遇稀里糊涂地跟著軍隊走了一下午,終于停下來安營扎寨。
司遇被分配去給琸將軍搭營帳,他好像很開心,是他感覺出來的,不是他真的開心。
司遇覺得自己沒那麼變態,不會因為做苦活而開心,更不會為了一個剛剛和他不可描述的男人干活而開心。
沒多久,厲雍尋騎著高頭大馬走進軍營,身后跟著三個親衛軍。
司遇放下手中的大地釘,想去問問他怎麼回事,但是不知怎麼回事,邁不開腳步。
忽地,一陣風刮來。
司遇站的地方是順風面,只撐起兩只腳的帳篷朝他壓來,他第一反應就是閃身躲過去,但是身體動不了,只是木訥地等待帳篷撲向他。
帳篷在壓倒之際,一只大手將他拉了出來,再次撞在熟悉陌生的懷抱里。
那人就是厲雍尋。
司遇感覺自己異常激動,喉嚨里發出一連竄不成調的聲音。
他似乎想說‘謝謝’。
但是話還沒組織好,厲雍尋就松開了手,說:“警惕性不夠,上戰場就是死。”
此刻厲雍尋的目光終于落在他的臉上,司遇在他眼睛里看到霎那的亮光。
司遇還以為對方認出自己了,卻聽到厲雍尋說。
“你是巫夢族的那個少年?”
司遇心想,巫夢族是什麼鬼?還有,你不認識我嗎?
但是司遇點頭了。
厲雍尋又說他聽不懂的話,“你族人已經全部被殺,你是最后的遺脈,或許你應該找個安全的地方度過余生,不必跟我們走。”
話畢,厲雍尋大步走開,司遇拉住了他的箭袖,囁嚅說:“我,我,我……”
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了,他說不出來話。
司遇發誓,他的大腦根本沒有給手下達指令去拉厲雍尋的袖口,完全是身體自發的。
“你?”厲雍尋問:“你想說什麼?”
司遇:“我,我我……”
琸將軍難得的耐心,“不要急,慢慢來,你先說你叫什麼名字?”
司遇:“我,我,我叫,百,百……”
正這時,有人走過來了,那人道:“琸將軍,小皇帝來旨了。”
那人又看了司遇一眼,道:“他就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將軍,你快去接旨吧。”
厲雍尋目光落在司遇身上,“薛副帥,你讓他去做火頭軍吧。”
火頭軍就是炊事兵,崗位便利,會吃得比其他士兵好一些。
司遇又覺察到身體的喜悅感。
他覺得莫名其妙,當個火頭軍有什麼好的,他要當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