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著痕跡地在邁出下一步時往旁邊偏移了些,“不用,你陪我出去這一趟也沒少處理工作,肯定比我累,早點兒睡,晚安。”
撂下這一句他就越過徐應欽腳步匆匆地回了房間。
要完,要完要完要完。
他現在不只是不知道自己對徐應欽到底有沒有那方面感情,連怎麼相處都不太知道了!
對方要是再……再有那麼親密的言語和舉動,他是拒絕還是躲開?亦或是直接把話挑明了搞一出坦白局?
難搞!
他一點都不懷疑徐應欽絕對意識到了。
對方會坐以待斃才怪,他是等人主動出招,還是先一步占據主動地位把話說清楚講明白?他拿不準主意,政事都沒讓他這麼踟躕過!
果然感情這件事真的不好沾染。
他在東想西想中迷迷糊糊地睡著,卻又在一個親吻中被驚醒。
黑暗中他縮在被子里,臉頰滾燙,眼底泛著淋漓的水光,滿心復雜。
為什麼會夢到徐應欽按著他親啊,就算退一萬步講真的要親親了,怎麼被按住的不是對方……
他晃晃腦袋又往被子里縮了縮,只露出個發頂在外面,不斷說服自己肯定是剛知道徐應欽喜歡他……才做了這樣離了大譜的夢。
反復念叨了好幾遍之后他重新閉上眼,睡覺!
要不面對徐應欽的時候不變應萬變好了,說實話他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做,他不想傷害到對方,實在不行就走一步看一步,車到山前必有路。
他們那麼多坎兒都過來了,區區感情問題,說什麼也要過去。
至于過去之前,他還是跟徐應欽稍微稍微保持點距離,免得他再發散了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自己變得奇奇怪怪的。
現在就挺好,他并不想改變什麼。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那晚徐應欽陪他吃過宵夜之后,三四天了兩人都沒坐一塊兒吃過一頓飯,對方是早出晚歸。
之所以這麼忙,是原主的父親搞出了幺蛾子。
徐文濤花心慣了,成天在外面拈花惹草,一直以來屬于是圈子里都知道,但并沒有被捅到明面上的狀態,可對方這回招惹的是一個腳踩兩條船的小明星,被人家另一個金主給發現了。
金主惱怒之下爆了一堆小明星的黑料,把徐文濤牽連了進去,而且金主更是給徐家找了些麻煩,不算難處理,只是癩蛤蟆趴腳面——不咬人它惡心人。
需要耗一點時間處理。
他早上見不到徐應欽的面,等對方晚上回來都十點之后了,他蹲點兒等到人,也就能簡單聊幾句,想再多聊聊,看到眼前人眼底少有的倦怠,他又不忍心了,只能催促對方趕緊先去休息。
他中午還去送過飯,但只送了一次,徐應欽大會小會不斷,就抽空陪他吃了些,問就是快處理好了。
他總覺得哪兒怪怪的,但徐應欽說了他當時沒起疑心。
又過了兩天,晚餐后他待在書房一邊刻章一邊等徐應欽回來,九點多的時候收到了對方發來的消息,讓他早點睡不用等,今晚上回得稍微晚些,不過也說事情到今天就處理妥當了。
他松了口氣的同時自然是沒聽話去睡覺,不見到人他哪兒睡得著。
面對糟心事兒,他不是擔心對方處理不好,而是關心,哪怕只是給一個擁抱……或者安慰兩句都很好。
他被惦記著的時候心里暖乎乎的,那些煩躁與難言的孤獨感被盡數撫平了。
自己感受到的東西他一樣想回饋給在乎的人。
他現在作息被徐應欽監督著調整得挺好了,過了十點睡覺的點兒就有些犯困,章也不刻了,手里握著前些天刻好的一枚小印章,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
這枚小章只刻了一個篆體的“欽”字,跟送給徐應欽的那枚“長安寧”用的一塊兒玉料,他給做成了一對兒。
這上面是銀灰的穗子,跟墨綠的穗子放一塊兒很搭調。
鄭嫻敲門進來跟他說徐應欽回來了的時候,他猛得站起來,還差點兒把玉章給弄掉了,匆匆揣到口袋里就快步走了出去,然而半分鐘后看到晚歸的人一下頓住了。
他皺起眉問道:“你喝酒了?還喝了不少?”
不用仔細聞就聞得到明顯的酒味兒。
即便是前世他們演戲的宮宴上被他拿酒刁難了,徐應欽都沒流露出什麼醉意,可眼下對方看上去卻有些不太對。
像是真喝醉了。
徐應欽注視著祁寧,走廊上暖黃色調的燈光給對方的眉眼鍍上了一層柔和又曖昧的色澤,眼前人的神情盡管有些驚訝卻不掩關切,看得他直想把人按在旁邊的墻上交換一個心心念念已久的吻。
他這麼想了,這次沒有再壓抑。
祁寧被扣著肩按在墻上的時候有點懵,倒也沒掙扎,看著湊近了壓過來的徐應欽,嗓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顫抖,“怎麼了嗎?”
對方這樣子有些陌生,是他從來沒見過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