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寧猛地回神,有些心虛,意識到兩人親密的動作后,他抬起腿從側坐調整成跨坐,清了下嗓子道:“沒想什麼,難得來草原一次,只這麼慢悠悠的不夠盡興,跑一會兒怎麼樣?”
徐應欽也不去戳穿祁寧的心思,“那你可要坐好了。”
祁寧的背靠在徐應欽的胸膛上,隔著薄薄的衣料似乎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整個人都相當放松,比跟潘澤比賽的時候還要放松。
他自自然然地回應道:“跟你一起我不擔心。”
就是有點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不好意思。
總覺得臉上發熱,徐應欽貼在他耳邊說話的時候,那細微的熱意順著血脈一路往下匯聚在心房里,帶起一陣燥熱,讓他隱約間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
一聲又一聲,清晰而分明。
是十分陌生的感覺,并不讓他討厭,可真要讓他去描述這種體驗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裝作若無其事。
徐應欽的嘴角微微勾起,顯然心情不錯。
有些情緒的變化祁寧本人或許意識不到,亦或者是意識到了卻不是很明白,但是沒關系,質變總是需要許多量變的積累。
兩人共騎一匹馬,跑一跑又悠哉地晃一晃,再下馬走一走,等到天色漸沉,祁寧也盡了興,心里還在盤算著晚上一起看星星。
草原上的星星會更亮些吧。
晚餐是節目安排的,還需要錄制,來了草原自然不能錯過烤全羊,不過祁寧跟其他嘉賓錄了沒多長時間就跑去跟徐應欽一塊兒了。
方煜桐的視線跟過去,對其他人都客客氣氣甚至有些疏離的祁寧,對著徐應欽卻親近得很,手臂挨著手臂湊在一處,分吃一塊兒羊肉,共用一個杯子,笑容輕松而明朗……這一面是對著他們時所沒有的。
他收回視線,不再多去關注。
盡管祁寧大概有些事情還沒意識到,但感情這種無形的東西是會借由很多外物表現出來的,不屬于自己的終究不屬于自己,這樣僅僅是偶爾能看到已經很好了。
再多就越了界。
他很清楚祁寧不會跟一個越界的人再做朋友,而他也無意打擾。
祁寧的精神頭一直很好,晚餐后沒再參與節目錄制,那邊圍著火堆唱歌跳舞的相當熱鬧,他不感興趣,拉著徐應欽往遠處走,直到那些聲音都聽不見了才停下來。
他選了一個凸起的小山丘,席地坐下,往后直接躺倒,盯著跟前的徐應欽,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前世有時候我會這麼看會兒星星,也是難得的放松,就是回京城后反而沒這個時間和心思了。”
這一片星空他想跟對方一起看。
徐應欽在祁寧身邊躺下,入目的便是璀璨遼遠的天幕,可這漫天的星子在他看來遠遠抵不上那雙眼里的光彩。
他緩聲開口道:“猜猜看前世我們分開的那些年,我什麼時候是最輕松的?”
祁寧揪了枚草葉放在鼻端嗅了嗅,伴隨著清新的青草氣息,他微微瞇起眼想了想,“讀信的時候,準確點兒說是我寫給你的信。”
徐應欽輕笑了聲,“猜得這麼準?”
“因為將心比心啊。”
戰亂紛爭之中,讀好友的來信是祁寧最安寧輕松的時候,山河遼闊固然能讓他短暫地放松下來,但也能感覺到天地的遼闊和人的渺小,是有距離感的,甚至有些疏冷。
而人與人之間的相互惦念完全不一樣,有讓他感覺熨帖的溫度。
只有讀著徐應欽的來信,殘酷的血腥氣好像才能被沖淡一些,那是他心心念念的慰藉,更幸運的一點是他惦念的人同樣惦念著他。
雖然沒辦法每天都見面,可他們的心從來沒有分開過。
徐應欽偏過頭,“這話不錯,前世是很難,不過現在好了,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去彌補曾經沒有機會一起做的事情,比如看星星,比如……”
祁寧翻過身,用草葉的尖尖去撓徐應欽的臉,眼里浸著笑意,接道:“明天早上一起看日出,等冬天我還想玩兒雪,想跟你一起堆雪人~”
徐應欽了然,對于皇子來講玩兒雪都是難得,后來在戰場上、在登基后更是沒機會。
他抬手捏了捏祁寧的臉頰,“好啊,到時候我陪你,陪你玩兒到盡興為止。”
祁寧應了聲,見徐應欽被草葉撓了也沒一點癢癢的意思,就把草草一丟去撓對方的癢癢,結果最后笑成一團的反倒成了他自己。
直到笑得喘不過氣來討了饒,還是徐應欽攬著給順的氣。
他累得癱在草地上,累,但是心里放松又開懷,他偏頭看著徐應欽,盡管夜色昏暗也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自己,對視了半天又兀自笑開,轉回去躺好了,長長地舒了口氣。
能有今天,夫復何求。
而徐應欽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祁寧身上,一直到對方累得沉沉睡著,才靠近了些給了他的陛下一個輕吻,落在臉頰上,輕緩卻珍重。
祁寧白天跑一天累得夠嗆,這一晚上睡得黑沉,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眼都沒睜開還惦記著要去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