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一口氣，放下叉子伸手過去輕輕扯住了徐應欽的衣袖，就勾著一點點，他眨了眨眼，盡量把語氣放輕放軟和一些，半是猶疑地開口道：“好哥哥你知道我恐高嘛，但是我想坐飛機去，還沒坐過……我想試試，要是一個人我肯定不敢，你陪我好不好？”

徐應欽注視著近在咫尺的人，祁寧的眼睫都在微微顫抖，耳根泛著淺潤的紅，害羞溢于言表，但一雙眼卻明亮澄凈，十足的招人喜歡。

他反問道：“明明恐高還非要坐飛機，你確定？”

“確定，因為沒坐過，所以想嘗試一下，”祁寧有點點緊張地舔了下嘴唇，又道，“我不想跟別人說我恐高這件事兒，也就……也就跟你在一塊兒還安心些，換了別人不行，我……”

說到這兒他頓了下，傾身靠了過去整個人都貼在徐應欽手臂上，眉眼微垂，“哥~求你了，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徐應欽的呼吸稍一停滯，嘆息了聲，夾雜著笑意，他揉了揉祁寧的頭發，撫著對方的臉頰讓人抬起頭來，“好，你說什麼都好，我陪你去。”

祁寧頓時揚起了眉眼，松了口氣，“那就是說我過關啦？”

“滿分過關。”

祁寧在徐應欽手心里蹭了兩下，退回去高高興興吃了口蛋糕，又給徐應欽喂了一塊兒，直接伸長手臂遞到了對方嘴邊。

他一手撐著側臉，笑道：“嘗嘗？真的好吃，你不愛吃甜食可惜了，偶爾攝入點兒糖分挺好的。”

徐應欽沒拒絕這口蛋糕，味道確實不錯，看著又轉回去繼續吃蛋糕的人，道：“我很贊成你的后半句話，只不過對不同的人來說攝取糖分的方式不一樣。

”

祁寧嘴里還咬著小叉子，有點沒反應過來對方這話具體指什麼。

徐應欽沒深說，很快說起下周外出的安排，轉移開了話題。

祁寧的注意力被帶偏，就沒再深究，不管是想到去草原還是要坐飛機，他都緊張、興奮又十足期待，盡管對坐飛機有點怵得慌，但他很想體驗一回。

古時候只有飛鴿傳書，一封書信走上半個月一個月都很正常，現在卻非常便捷，飛機這個最快的交通工具對他的誘惑相當大。

而且他拒絕了徐應欽提議的私人飛機，就幾個人多沒意思，他喜歡熱熱鬧鬧的人氣兒，這才叫體驗嘛。

倆人掰扯了半天最后敲定了頭等艙，算是折中。

出發前一天他有點焦躁，躺床上半天都沒有睡意，還是跑去跟徐應欽一塊兒才入睡。

在對方身邊就總能安定下來。

一直到飛機起飛前他的精神頭都挺好，頭等艙雙人座椅的設計他也喜歡，虧得是跟徐應欽挨一起，不然頭一次坐飛機他心里更沒底。

即便是這樣，飛機攀升過程中他依然緊張，偏過頭把臉埋在對方肩上，小聲地坦言道：“就算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到……”

不無緊張。

徐應欽抬手揉了揉祁寧的頭發，安撫道：“沒關系，我陪著你呢，一會兒平穩下來就好了。”

祁寧應了聲，覺得自己挺沒出息，可在徐應欽面前不用什麼顧忌，攥緊了對方的衣服不撒手，等安穩下來之后松開手才發現都給人家衣服抓皺了。

他捋了捋那塊兒皺痕，“我都沒注意到……”

“這是小事，”徐應欽在祁寧額頭上輕輕彈了下，又給人理了理蹭亂的頭發，看對方臉色有些發白，還是不放心，“還難不難受？”

祁寧搖搖頭，長長地松了口氣，沒敢往外看，就只盯著眼前的徐應欽，“沒事兒，不亂看就行了。”

“好不容易坐一次飛機，真不想看看？”

“我……”

徐應欽拉著祁寧站起身走到窗邊，把人攬到懷里，“想看就看看，我不會放手，會陪著你的。”

祁寧站到窗邊的瞬間就閉上了眼，又想看又害怕，后背貼在徐應欽懷里稍稍緩解了他的焦慮，但扣著對方手臂的手還是有些顫抖，沒敢睜眼。

他咬了咬牙，也就是這兒只有他們兩個人，不然才是丟人。

他抖著嗓音開口，“你別松手，別……”

“不會。”

徐應欽平穩篤定的語氣讓祁寧的情緒跟著逐漸安定了些，他緩了緩神后輕輕撩起了一點兒眼簾，試探著往外看了看，入目的便是白凈云層和云層之上湛藍的天幕。

他完全睜開眼，現在飛機已經遠離了城市，再往遠處望去，能清楚看到地面上錯落有致的田壟和村鎮。

極目處便是山河遼闊。

他的眼眶忽得酸澀起來，涌上一股熱意，從古至今的許多年歲從這片大地上流淌而過，滄海桑田，江山幾變，可只要山河無恙、百姓安康就好。

作為曾經的統治者，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未來。

真的很好。

他仰起頭靠在徐應欽肩上，嘴角輕輕顫動了下，勾起一絲上翹的舒緩弧度，“能用這樣的視角看看挺好的。”

徐應欽了然，偏過頭貼在祁寧耳邊，道：“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還做得非常好。”

祁寧輕笑了聲，沒把他覺得自己還不夠好這話說出來，哪兒不夠好？自然是讓對方背負了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