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被子,他站起來沒走兩步就因為全身乏力摔了一跤,從臥室到廚房不過幾米,他走得像長征。
喝完水他如同失憶一般站在原地,迷迷糊糊垂著頭,靠著冰箱差點睡著,被子滑落在地上,冷意才將他弄醒。
蕭立陽撿起被子暈頭轉向,根本分不清房間哪個是哪個,摸到個門就扶著墻走了進去。躺下后他翻了個身,手往旁邊一摸,是幾件衣服。
他無意識地抓進懷里,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是修明傍晚換下來的。
這是修明的房間。
本就意識不清,獨屬于修明的氣味不斷刺激著他快被燒穿了的大腦,記憶的片段交錯,也曾是一個高燒的夏夜,老舊的風扇搖頭吹著熱風,狹窄的單人床上,修明抱著他肆意親吻。
那種窒息又上癮的感覺他這輩子也忘不掉,可他們幾個小時前才做過愛,卻連吻都沒有接過。
修明的吻……
遙遠又清晰的記憶像是忽然給蕭立陽攢夠了精神,他把頭埋進衣服深深吸了口氣,全身似乎更熱了,血液加速沖著下半身去,憑他此刻脆弱的意志力,怎麼也止不住滿腦子的渴望。
“修明……”
他本能地順著小腹往下摸,握住硬挺的部位,因為高燒暈眩,像是毫無常識一樣揉搓,使不上力,手法又不對,急得他直哼哼,沒一會就變成了啜泣。
修明半夜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蕭立陽蜷縮著身體,兩米的床他只占了個邊,肩胛骨輕輕聳動,明明發著燒,被子卻胡亂搭在身上,一邊喊著他的名字自慰,一邊委屈地哭。
等他屏氣凝神地走近了才發現,蕭立陽懷里攥著他的衣服。
真是……
襯衫已經皺得不成形,蕭立陽似乎難受得緊,兩條腿不安分地蹭動著,完全不知道有人進來。欲望不得紓解,他再次將臉埋進襯衫里,襯衫卻被忽然抽走。
這一下動作太大,蕭立陽止住呻吟,緩緩睜開眼。
修明在床邊半蹲下身,手指扣著襯衫邊緣,對上蕭立陽濕潤的雙眼,默不作聲。
蕭立陽見到他并不驚訝,也不為他的折返感到欣喜,似乎以為是夢。他看到那雙眼眨了一下,眼淚流不完似的匯成一小股,劃過鼻梁,沾濕了枕頭。
每眨一下眼,都有更多的眼淚,蕭立陽就這麼“盯”著他看了一會,認命般地輕輕嘆息一聲,重新閉上了眼睛。
像是看完了一場默劇,修明沒有多待,起身的時候帶起抽了一半的襯衫,猶豫半晌,松開手走了。
第二天蕭立陽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身體還是很虛弱,燒也沒完全退,一晚上不蓋被子,病能好才怪。他看了眼手機,沒有消息和電話,剛弄好午餐,大門又響了。
果然是修明。
蕭立陽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好像高興也不對,不高興也不對。
幾個剩菜盤子擺在桌上,修明面無表情看了一眼,蕭立陽立刻抓住機會問,“你吃飯了嗎?這兩個菜是我昨天炒的,都沒動過,要一起吃嗎?”說完他又后悔,讓修明吃剩菜?虧他想得出來。
“你還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修明冷冰冰問。
蕭立陽面上的尷尬遮都遮不住,扯了扯嘴角,坐在桌旁拿起筷子,低低“嗯”了一聲,當真是不打算要臉了。
他以為修明說完這句會離開,沒想到修明在原地站了一會居然也坐了下來。
像他一樣拿起筷子隨便夾了口菜塞進嘴里,“難吃。”
蕭立陽不知道好不好吃,可能的確沒有修明以前做的好吃,他無從反駁,又怕說錯話再把好不容易留下來的人惹跑,只能沉默著吃飯。
十分鐘過去了,修明沒吃幾口,放下筷子向后一靠,言語間盡是冷嘲熱諷,“你怎麼吃這麼少?又打算餓肚子折磨自己給誰看呢?蕭立陽,你覺得我還會心疼嗎?”
蕭立陽心里一跳,趕忙解釋,“不是,沒有……我剛才在想別的事……”說著他夾了幾筷子菜到碗里,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刨,隨便嚼幾下就咽了,不一會兩個菜盤子見了底,飯也吃得一干二凈。
修明沉默地看著他吃完,起身的動作讓蕭立陽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跟著也站了起來。
兩人四目相對,幾秒后修明從兜里摸出一管藥膏,扔在桌上說,“我后天晚上過來。”
蕭立陽顧不上看那是什麼。這句話幾乎在他心里炸成煙花,他好像不敢在修明面前露出太過欣喜的表情,等人轉身他才翹起嘴角。
修明到門口時回頭提醒他,“我不喜歡血,你自己把該做的都做了。”
像是突然開了竅,蕭立陽很清楚修明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一再告訴自己沒理由傷心難過,修明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疼惜和愛意,留在這也是他自愿的,可酸痛的感覺還是不斷啃噬著他的心。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修明前腳出門,他后腳就沖進洗手間,抱著馬桶把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裝病容易,裝健康可太難了。
下午他睡了一覺,研究了修明留下的那罐藥膏,紅著臉皮給自己涂了藥,第三天,他照著網上搜來的方法,做好充足的清洗,擴張,傷口沒完全好,但這點疼他還是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