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吸了帶油的熱湯溫度怎麼都降不下來。旁邊有人提醒,包廂有獨立洗手間,讓他趕緊去沖洗一下,最好看看燙傷嚴不嚴重,要不要去醫院。
蕭立陽多一秒都忍不了,沖進角落的洗手間,三下五除二把上衣脫掉,打開水龍頭光著膀子沖涼水。
大片皮膚被燙得通紅,手上尤其嚴重,已經開始起泡了。褲子好歹有兩層,比上半身好一點,能忍得住。
蕭立陽心想這大過年的也太倒霉了,而且這麼大面積的燙傷,好起來很難,冬天衣服那麼厚,壓在身上想想就疼。
正皺眉發愁該怎麼辦,門忽然被推開了。
他以為進來的是修元龍,沒想到是李義。
身份差距過于懸殊,蕭立陽水也沒法好好沖,站直了跟對方打招呼,裸著上半身十分別扭。
“傷得嚴重嗎?”李義盯著他的胳膊問。
之所以覺得被“盯”,是因為李義的視線實在很奇怪,從蕭立陽的肩膀沿著手臂一寸寸往下,最后停留在手的位置。
蕭立陽不自在地握了握拳,故作輕松地說:“不嚴重,剛沖了水應該沒事了。”他后知后覺事情的詭異之處,無論是李義本人,還是他正在做的事,都很違和。
而且,李義問完這句絲毫沒有關心一下就離開的打算,而是從旁邊抽過一張紙,就這麼圈住蕭立陽的手腕拿起來,將紙巾蓋在他的手背上擦拭。
蕭立陽瞬間起了層雞皮疙瘩,條件反射地往回縮了一下手,卻被握得更緊。
沒等他反抗,李義就輕輕按住他的手背,說話的口吻也變了,“知道今天為什麼叫你來嗎?”
蕭立陽想說因為業務,現在覺得狗屁業務,這人一看就不對勁。他沒吭聲。
李義雖然比他年長很多,但可以看得出保養得當,人不說長得多帥,但精神很好,比他高一點,就算不抬頭,也能察覺到一點對方的神態。
李義似乎對他的手很感興趣。
“嘶——”蕭立陽手動了一下。
“疼?”李義明知故問,接著沒等蕭立陽回話,他拇指用力,壓著蕭立陽的手背往前使勁搓了一下。
“我操!”這回蕭立陽疼得眼冒金星,手背上幾個剛起的水泡直接被搓掉了一層皮,開始往外滲血。
他猛地抽回手甩了幾下,不可思議地瞪著李義,只見對方把紙巾揉作一團并沒有扔掉,而是就著握拳的姿勢揣進口袋。
事情似乎出離了他的認知。他原以為李義頂多是看上他了想玩玩,但現在覺得好像并不是這樣。
修元龍這狗東西怎麼不干人事呢?還真當要讓自己接什麼大項目,鬧了半天是個拉皮條的?
前后一聯想,蕭立陽氣不打一處來,但事已至此,脫身才是關鍵。
他以為這很難,還在思考對策,李義卻一本正經地開口了,“放心,我對你的屁股沒興趣,你們修總沒有騙你,跟銀行這邊的合作會由你來負責,未來我們少不了見面,今天先送你個見面禮。”說罷視線落在他的手上,蕭立陽往后背了背。
這他媽是什麼見面禮?
蕭立陽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雖然鬧不明白這些是什麼意思,但他不打算摻和,既然對方態度并不強硬,他還是別接什麼項目了,公司如何跟他有什麼關系呢?要不是為了修明,這破地方他才不待,再說了,就算公司真的有問題,搞不好修明早就知道了,用得著他多此一舉嗎?
他想明白的這一會,李義已經出去了,蕭立陽顧不上油膩膩的觸感,穿上衣服出來連招呼都沒打就跑了。
外面冷風一吹,他靈性大半,胳膊針扎般地疼了起來,還好修明不在家,他可以回去湊活著洗個澡再上點藥。
路上他還在想,修明他們家到底知不知道修元龍這德行啊。
回到修明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蕭立陽忍著疼剛要脫衣服,門鈴忽然響了。
大半夜的修明又不在,來的會是誰?
他把脫了一半的胳膊勉強塞回袖子,門鈴又響了好幾聲,催促著他打開門。
“趙相言?”
蕭立陽看著歪在墻邊的人,帶著一身酒氣,莫名其妙這人怎麼跑這來了。
兩個小時前。
“小言,快來吃飯。”蘇韶韻為了把兩個兒子聚到一塊,拉著趙康成一起下廚,弄了滿滿一桌子菜,準備一家四口 吃頓飯。
他們家從上到下各個領域關系太多,逢年過節二十四小時都不夠安排的,要不是這次兄弟倆鬧得太僵,蘇韶韻實在看不過去,推掉許多應酬邀約,這頓四個人的飯怕是幾年也吃不上。
趙相言臉拉得老長,尤其是看到他哥跟沒事人似的,更覺得這人表里不一虛偽得很。每每想到趙焺那句“討人嫌”,他都咽不下這口氣,巴不得穿回娘胎里告訴自己出生后就別給他哥好臉色,最好討厭他一輩子!
“哎哎,你哥臉上有花啊你盯著他干什麼,吃飯。”趙康成也看不下去他大過年的給人找不自在,在夫妻倆眼中,一直是趙相言在單方面鬧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