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立陽聞聲轉過來,表情看上去是真的不太在意,這反倒讓修明有點不適應了。
“這不是我買的。”想修明一個律師,能言善辯的屬性都快刻進骨頭里了,居然也有語無倫次的時候,“這真的不是我買的,你別誤會,我沒有想……”
“你不想嗎?”蕭立陽歪著頭問了一句。
這該回答想,還是不想呢……
事實上修明從不認為他跟蕭立陽的進度能有多快,蕭立陽能松口給他們倆一個機會,他已經感激不盡了,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對蕭立陽的感情,所有的沖動都比不上蕭立陽的感受來得重要,他當然想跟蕭立陽親密無間,想親他,想要他,可性并不是他的目的,愛才是。
“我以為你還挺想的……”蕭立陽話鋒一轉,眼皮垂了下去,語氣聽起來似乎有點……可惜?
說完這句,蕭立陽推門準備進屋,聽到修明在身后問:“可以嗎?”
蕭立陽推門的手停了一瞬,接著一邊進門一邊回答:“再說吧。”
修明又一次被關在門外,他回來的路上設想過許多兩人談話的場面,卻被趙相言這一出完全攪亂,好像在既定的軌道上額外生出了一條陌生的路,通向他不熟悉的地方。
他也不是感受不到蕭立陽與從前的變化,但他始終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蕭立陽是個直男,又被自己相識五年的朋友告白,無論是想扭轉兩人相處的模式,還是改變心理狀態,都需要一個過程,可這個過程,總不至于是起伏不定忽高忽低的才對。
這不是正常的狀態。就像他想過回來后蕭立陽會跟他尷尬地四目相對,也可能躲著他,又或者沖他發脾氣,而看到那袋子東西更應該是覺得不可理喻才對,可蕭立陽太平靜了。
修明定了定神,往前一步抬手在門上敲了兩下,試著一擰,這次門沒鎖。
房間里只有床頭的燈亮著,暖黃的光照亮蕭立陽小半張臉,安靜的模樣看上去十分乖順。蕭立陽正坐在床上玩手機,看到他進來抬起了頭。
“小陽,我們聊聊好嗎?”沒等蕭立陽回答,修明就進來把門輕輕闔上,走到床邊拉了張椅子坐下,一臉坦然,開門見山:“你問我想不想跟你做,我當然想,這是實話,我不否認。可那袋東西的確不是我買的,因為我覺得你不可能這麼快接受這些,我也愿意等。我始終不敢告訴你這份心意就是擔心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說喜歡我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哪怕那時候你還不知道我就是“小樣兒”,我也興奮地好幾個晚上都沒睡。你可能只是剛對一個讀者產生朦朧的好感,而我已經清晰地喜歡了你將近四年。”
蕭立陽握著手機的指尖下意識收緊,心臟砰砰跳得厲害,身體想換個姿勢卻不太敢動,好像他一動就得表什麼態一樣,不過修明也沒給他插話的間隙。
“你真的喜歡我嗎?你是因為朋友的關系不好拒絕,還是你有什麼別的想法和原因?你知不知道你變了很多,你的反應時常讓我捉摸不透,我不是說你變好了或者變壞了,我覺得你在不舒服,是我讓你不舒服了嗎?”
如果蕭立陽確實對他有好感,就算尷尬、逃避甚至難為情,也不該是喜怒無常,一會抗拒到厭惡,一會又好像什麼都能接受,他弄不懂蕭立陽的心思,這讓他很不安。
盡管他努力克制,但他的緊張還是從交握的手指間透了出來。他也不知道如果蕭立陽就此放棄,他該怎麼辦。
而此刻蕭立陽想的卻是,自己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修明果然懷疑他了。
多年以后蕭立陽偶爾記起這場對話,苦笑著替修明感到不值。修明根本不會知道他在撒謊,又談何懷疑呢?捧著一顆真心戰戰兢兢怕他不習慣,卻被他不假思索地認定為猜忌,修明可太冤了。
“沒有……不是的。”蕭立陽不能讓事情敗露,否認的瞬間又慌亂地想:萬一修明聽他說不是要動真格的怎麼辦?可修明親他一下都要猶豫,怎麼敢來硬的呢?那修明對任寧遠做出的事又怎麼說?
這些頗為重要的矛盾點卻被此刻的蕭立陽視而不見,然后端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安撫修明:“你說的沒錯,我對還是讀者的你的確產生了好感,但知道是你之后,我很不習慣,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相處,剛開始你親我的時候我很不自在,我連個正經戀愛都沒談過,卻直接跟你在一起……”
蕭立陽為難的樣子讓修明于心不忍,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蕭立陽為此苦惱,如果他的愛只能徒增憂思,那這不是本末倒置嗎?修明的心越來越沉,可他必須弄清楚蕭立陽是怎麼想的。
“但喜歡上你好像并沒有那麼難。”
修明微垂的頭抬起一個角度,不可思議地看著蕭立陽,胸口一陣陣地發熱,蕭立陽這次說“喜歡”的對象是他,不是他扮演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