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踝上的傷好了不少,剛好公司那邊也有一些工作要對接。
林見星大假小假不斷,還是去上班了。
這幾日,梁頌年都沒去公司。
大半時間都在處理有關林見星的事情;而另外一小半時間,則在想有關林見星的事情。
邁巴赫調轉了方向,十五分鐘后,安穩的停在了環球娛樂公司的大門口。
此刻,并不是什麼規定的上下班時間,絕大多數員工都待在該在的崗位上。
梁頌年走進來的時候,帶起了一連串動靜,便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一大部分的目光。
李經理擦了擦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才小小聲的和梁頌年打招呼:“……梁總,您、您現在怎麼來了?”
梁頌年語氣平靜,很淡的回望:“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我的公司。我不能來嗎?”
李經理頓時汗如雨下,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我、我沒有這個意思……”
梁頌年打斷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眸落在他臉上,不知想到了什麼,聲音卻放低了很多道:“算了。林見星呢?”
李經理還沉浸在自己馬上就要被炒魷魚,卷鋪蓋走人的沉痛之中,沒想到梁頌年卻問了一個看似不太相關的問題,一時有些愣怔:“……啊?”
梁頌年輕輕蹙眉,明顯對李經理的答非所問有些不滿,重復道:“林見星呢?”
這回李經理反應過來了,未加思索的回答:“他剛剛走了,估計現在在停車場呢。”
他話音落下,后知后覺的去看他們梁總的臉色——
梁頌年卻沒有給他機會,調轉方向,徑直走向了地下停車場的方向。
……
此刻,地下停車場的衛生間外,正聚集著兩個人。
他們都橫著眉,似乎有天大的火氣一般,對著自己的電話叫嚷著:
“林見星!你給我出來!我剛都看到你了!”
“別裝死!我養你這麼大真是白養了!你就是個白眼狼!趕緊出來,給我去給梁宇賠罪!”
圍在衛生間門口叫嚷著的正是林父林母。
就在剛才,梁宇打來了一通電話,通知他們自己決定和林見星解除婚約。
他陳詞懇切,幾乎帶著濃厚的哭腔,聽起來委屈至極,說要放他最愛的林見星自由。
不明所以的林家父母當然不知道半小時前,他已經在梁頌年這里取得的好處,心中更認定了是林見星又和梁宇說了什麼話,導致他受了刺激,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們商量一通,覺得這家事情唯一可以被挽回的方法,就是抓著林見星去給梁宇道歉,兩人徹底和好。
此時不是上班時間,只有停車場的保安在駐足觀看。
此刻,衛生間之中,水聲嘩嘩。
水龍頭被打開,透明的水液從開口處飛濺出來,濕淋淋地落在消瘦的骨節上。
襯衫的袖子被折起,林見星的腕骨骨感而突出,此刻微微發著抖。
他靠在門板上,耳邊是不絕的喊叫聲——
他們都想讓他出去,和梁宇道歉。
雖然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這兩人像是發了病的瘋狗一般咬上門來。
“……真是的。”林見星仰著頭,光線從發頂傾落,籠罩下一層淡淡的陰影,“怎麼當父母的。”
他突然慶幸于自己的身世,如果他有像原身一樣的父母,那真的還不如當個孤兒。
不過,林見星現在也沒什麼辦法去對付他們,只能靠躲。
——躲到兩人以為他不見了,或者死在里面了最好。
他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著外面的響動。
叫罵聲持續了不到十幾分鐘,就緩緩停息了。他屏著呼吸,整個衛生間現在就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在空氣之中顯得有些突兀。
這就……走了?
林見星很輕的嘖了一聲,推開一條小小的門縫,朝外面看去。
外面的林父林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遠處坐著的那個保安大爺似乎對他們這邊沒了興致,又開始四下張望起來。
……估計是真走了。
林見星舒出一口氣,長睫微微垂下,遮蓋著那雙淺棕色眼睛里所有的情緒。
他不急著離開,摸出手機,消息提示框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條短訊。
那個來信人的名字跳動著,儼然是他給梁頌年打的備注:金主儲備糧。
【金主儲備糧】:地面停車場有我的車,你現在開車回家。
林見星眸光微閃,有些訝異。
他似乎真的,什麼都知道,又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目光落在“家”那個字眼上,想起之前那天下雨,他回林家的那天,梁頌年來接他的時候說的:“我們回家吧。”
林見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是那個字,已經足以讓他心動。
他凝視了一會兒,才抬起手,指尖在屏幕上輕敲。
【林見星】:好。
……
此時此刻,距離衛生間二十米的一個小車庫內,林父林母的身影仍然留在此處。
他們是被保安不客氣的“請過來”的,說是有人要見他們。
他們自詡涵養很高,此刻被人強迫著吃了啞巴虧,也不好像潑婦罵街一般大聲嚷嚷,只能窩著一肚子火,等著那人過來。
幾分鐘之后,梁頌年確定了林見星已經離開,才去而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