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辭……
這兩個字在容不念心里轉過了千百遍也沒緩解得了一絲擔心。
此時他們已經退到了祖師殿中,而凌云峰已經完全被籠罩在翻涌的魔氣之中,其間不斷有鳴雷獸吼,駭人得很,他們靠著天險與陣法壓制勉強扛住了魔族獸潮,一批又一批魔獸撲上來,又倒在劍刃下與陣法前,殘肢斷臂滾了滿坡,再一批進攻的魔獸被清理干凈之后,馭獸將終于沒再下令,他跟在一只通體覆蓋玄甲的食鐵獸身后,在陣前踱步,時不時還會看一眼凌云峰上空。
容不念并沒能因為這個舉動而松一口氣——比起他們這邊不需要動腦子的群戰,凌云峰那邊更能左右戰局,只要一等到天玄長老顯露頹勢,勝負就已分明。
面前的馭獸將顯然也在等這個機會,這里的壓制讓他手下的魔獸都變成了普通獸類,再打下去也只是徒增消耗,他不愿意再在這些弟子身上浪費魔獸,而是想把他們先困死在殿中,到時候再一網打盡。
魔獸不動,天玄的人自然也不會主動出陣挑釁,雙方一時形成了種微妙的平衡。
殿后除了傷員就是力竭休息的弟子,容不念抽空看了眼地上橫七豎八歪在的弟子,大約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這次沒有一個人說要退縮的話,都滿懷希望地瞧著凌云峰的方向。
容不念張望了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沉聲道:“抓緊調息——”
四個魔將對三位長老,還有一位不善打斗,怎麼看勝算都不大,能堅持到現在已是不易,寄希望于各位長老,還不如奢求一下各派早點來。
果不其然,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天上的云層漸散,露出打斗的人影來,七人看起來都受了傷,分立在兩邊,落在祖師殿旁邊。
“三位長老修為不錯,再打下去可惜了,”說話的人聲音清脆含笑,即便渾身都裹在濃厚的魔氣里也能看出是個身材玲瓏的姑娘,“不若就此收手,隨我回族如何?”
“呸,我們天玄可不是那些無恥之徒,寧死不做魔族附屬,你們魔族果然居心叵測,竟然趁談和之際做這偷襲之舉!”不善打斗的不周長老已經倒在地上昏死過去,一截衣袖已經空了,燭離長老脾氣向來不好,看見不周如此凄慘,心里本來就窩火,聞言更是第一個忍不住嗆聲。
“燭離,我敬你一聲長老,莫不是還真要蹬鼻子上臉了?”女聲笑意收斂,“現在這個局勢,誰優誰劣,難不成你看不出來麼,坤澄?”
她伸手一勾,鮮紅的蔻丹刺破黑霧,地面上的魔獸群頓時躁動起來。
“你怎麼——”
“這場過去,剩下的可就都是精英了吧,”她忽然伸手指了指下方的祖師殿,“這麼說起來,你們是不是還得感謝我們幫你們篩出了這批人、才呀……”她著重了最后兩個字,隨即話音一轉,“兩個選擇,要不解除陣法,讓我們進去,要不就看著魔獸……”
坤澄長老緊張道:“你想干什麼?”
“不能這樣說啊,又不是我能把他們怎麼樣,是這些魔獸要把你們天玄這些寶貝疙瘩撕成碎片呀——”
燭離長老本來就受了傷,聽她這樣說更是血氣翻涌,喉間都是甜腥味:“做夢!我們天玄弟子豈能任你擺布!”
黑霧里發出一聲嬌笑:“情勢不由人呀,長老~”
“你們若敢前進一步,我們絕不留情,”小師弟閑云不知何時又把劍擦干凈抱在了懷里,素白的小臉上還有一道傷口在滲血,他掙開了莫如歸拉扯自己的手,語氣幾分冷淡狂傲,“想吞下我們,你的魔獸群也別想活幾個。”
“我無所謂呀,損失點魔獸而已,魔族多的是,反正用掉了還能再生,天人將魔族驅逐界碑之后,那里又生出什麼你們恐怕做夢都想不到哈哈哈——”
“你們做了什麼手腳!”坤澄長老果然被吸引了。
大概是魔女也覺得這話好笑:“界碑里培育出了什麼,我們又做了什麼,為什麼要告訴你們,嫌自己活得太長了麼?”
燭離冷哼一聲,道:“邪門歪道罷了,我們也不屑知道——”
“你們、最好是。”鮮紅的手指又伸出來。
聽到這里,容不念的眉終于皺起來,面前的魔女話里有話,魔獸數量一夕之間多得離譜,他們之前進入界碑再三探查都沒有消息,現在看來,魔族突然鼎盛果然有鬼。
可還不等他說話,不遠處就有破空聲傳來,剛才說話的魔女聲音略微頓了下,神情陡然變化,“情況有變,我們撤——”
“晚了。”
“涂山遇。”
“涂山長老,蘇長老!”
“蘇長老——”
一聽到來人講話,天玄門的人瞬間松了口氣,容不念跟著眾人下意識地往來人身后看去,卻沒見到想見的人,呼吸頓時一緊,顧不得禮數便問道:“敢問涂山長老和蘇長老可是收到了我們的信號符才趕來的?”
“不,我是來清理門戶的,”沒想到為首的狐族長老略過了他,向坤澄長老和燭離長老微一點頭,扭頭看向另一邊的魔女,“老夫斗膽,不知道這位藏頭露尾的姑娘能不能報個姓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