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陵這個人和別人說話的時候都人模狗樣的,唯獨和他說話總帶三分刺,容不念皺皺眉,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突然有點不高興他對鬼族的形容,他板著臉道:“江子陵,以后不許這麼說。”
江子陵頭回看見他的冷臉有點懵,下意識問道:“說、說什麼?”
“鬼族,且不說不是所有鬼族都是這樣的,即便有也不一定是天性如此,求生是本能,他們之前會這麼做也只是為了活得更好點,所以不管你談論什麼,都要學會尊重。”
“我、我……”
江子陵的眼睛睜得老大,容不念成趁他還沒太反應過來的時候把書扔進他懷里:“老板,剛剛翻過的七本我都要了,”他指指江子陵,“他付錢——”
“哎?憑什麼——”
聽見付錢兩個字,江子陵終于回過神撲騰著沖他喊話,但還沒說幾句懷里就被老板又塞了七八本書,攤主眨眨眼,沖著江子陵討好地說道:“小的這是小本生意,薄利多銷,再額外送您連兩本,保證您喜歡——”
買話本算不上體力活,但到底是風水日曬的,他朝江子陵伸出的手上都是裂皮,指甲也干黃——這是窮苦人家才會有的手。
人家都這麼說了,江子陵又愛面子,干不出來為了和容不念賭氣就賴賬的事,只好給了錢才去繼續追。
容不念就正看準他會這樣才把他留下付賬的。
他在前面走得快,江子陵還磨蹭了一會,在江子陵趕上自己之前海難呢過有一會兒清凈。
容不念在心里嘆了口氣,又看見后邊不遠不近跟著的人影,感覺煩躁了。江子陵也不是完全沒說對,他倆確實是拌嘴了,容不念出來之后沒有那麼沉重的心情又因為江子陵的話開始變化,他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兩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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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你了。”
“所以哥哥覺得我是壞人?”
“不,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會傷害我…們麼?”他停頓了一下。
說話的人情緒猛地激動起來:“當然不會,我怎麼會傷害哥哥——”
“那你,”他疲憊的閉上眼睛,“那你求什麼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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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念,你給我站住!”
這聲高喊打斷了他的思緒,容不念回頭就看見江子陵氣勢洶洶地朝自己走來,他也配合的停下腳步。
到最后談話也談出什麼有意義的事來,沒有吵架流血,但從那天之后他和殷辭就沒怎麼說過話了,兩個人一起保持沉默,像是某種默契,容不念的煩躁有一大半都是從這種悶人的沉默里滋生出來的。可殷辭只是看著他,沒有半分要詳細解釋的意思,容不念嘴上不說,但心里清楚他們兩個都在硬撐著等對方的態度先軟化。
他又想起殷辭一言不發望著自己時眼睛,感覺自己再這麼憋下去就要瘋了。
江子陵在這時趕了過來,鼻孔朝天把一摞書扔進他懷里,和他剛才的姿勢一模一樣:“拿好你的話本——”
他背著人把東西裝進乾坤袋,看見江子陵這個睚眥必報的樣子不由勾了下嘴角:“小氣。”
“你說誰——”
“公子,宮里送來一份您的請帖。”跟在江子陵身后過來的還有個宮里來的內侍。
容不念揚了下眉:“請帖?”
什麼樣的請帖還能送進宮,再特地派人送過來?
送來的人沒說話,躬身遞上了請帖。
請帖外邊是很常見的樣式,只寫了他的名字,右下角還有朵從沒見過的花,細聞下還帶著點清淡的香氣,隨著動作鉆進了鼻子。
容不念接過來卻沒端詳出個所以然,只好等著后邊兩人走近了再拆看,倒是江子陵看一一會兒之后驚呼出聲:“第一樓?!”
容不念疑惑的抬眼:“第一樓?什麼第一樓?”
“第一樓啊,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江子陵臉上是明晃晃的嫌棄。
容不念:“……”
他索性不再去看讓自己鬧心的人,低頭拆開了請帖。請帖并不長,入目就看到紙面上那排秀氣燙金小楷和落款的名字。
三日后有意邀君至樓中一敘,古月。
容不念抬頭的時候身后兩人也終于走了過來,他揚了揚手里帖子:“誰知道第一樓?”
“第一樓?是我知道的那個天下第一樓嗎,要是那個的話我就知道,”子路大步走過來,好奇的說,“第一樓怎麼了麼?”
“沒怎麼,就是收到張請帖。”
那張請帖被他晃得刷拉刷拉響,殷辭腳步一頓,原本低斂的眉目也在一瞬間看向容不念手里的紙張。
子路也是一愣,隨即看向一旁的江子陵:“嗯?小師叔怎麼會收到第一樓的請帖?”
“我怎麼知道,你問他自己啊?”江子陵還是提起他就沒什麼好臉色,抱著胳膊在一邊看熱鬧。
子路也拿過來看了看,眉頭緊皺:“古…月?這不是第一樓的花魁嗎?”
他這句話一出,周圍的空氣更安靜了些,就連容不念都有點不自在起來了,難以置信道:“什麼?花魁!”
“嗯,”子路點點頭,用手摸了下外邊那朵小花,“這名字和請帖的樣式都對得上,除了第一樓也不會別的地方可以把請帖遞進皇宮里,只是我有個疑惑,”他轉而看向容不念,“小師叔怎麼會認得……第一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