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給出去的和得到的并不相符,這讓他無時無刻都在惶恐。
就像現在,燕景站在他面前問生辰想要什麼禮,他卻只能默不作聲。
人們都傳說慕容殊這個伴讀深得九皇子中意,以后怕是會的重用。
這樣的話多了,慕容殊的處境也跟著好過起來,可他心里仍是不安,怕因為這份不對等回報為自己引來更多的禍患。
而這份忐忑在年關將近,各關的將軍回城述職時終于到達了頂峰。
那天他們正在練武場,兩人練完劍出了一身臭汗,各自坐的有些距離。
燕景忽然想起了生辰的事情,問他想要什麼禮。
“臣得殿下信任就是最好的禮。”他的回答中規中矩,但燕景卻不是很高興。
慕容殊的作為確實擔得起他的信任,從伴讀到陪練,慕容殊都做到了無可指摘。
就像之前選了和燕景相同的正楷,慕容殊被帶到演武場后沒問沒想就拿起那把劍:“我隨殿下,我也使劍。”
容不念還記得當時燕景注視著那些本該遺忘的過往,神色懷念——旁人大多以為九皇子劍法出眾,和沈南星堪稱燕南雙壁,殊不知他最趁手的兵器的其實是長槍,當時學劍法不過是為了好看。
慕容殊來得晚并不知道這些事,可他毫不猶豫的選了劍。
九殿下和他的伴讀不僅寫得一手一模一樣的正楷,就連劍法也如出一轍。
容不念在一邊看著皺了皺眉,下意識覺得哪里不太對:“你父王和母后沒有說過什麼嗎?”
“沒有,我父王那時候已經不怎麼過問政事了,母后她一向都不怎麼管我,她只想要我平平安安的長大。
”當時燕景是這麼說的。
現在不知道是想到了那張臨摹還是什麼,燕景神色微微一動,忽然不愿意再讓面前的人一味的順從:“不然我也給你做一個耳墜子,和這個湊成一對?”
他值得是慕容殊一直帶著的那只耳墜。
“殿下其實……”
慕容殊正欲說話,忽聞場外有道爽朗的笑聲穿來:“喲,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做這種精細玩意兒?”
燕景猛地跳起來,眼睛都亮了三分:“沈南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和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啊——”
慕容一愣,順著聲音望見了一張神采飛揚的臉。
“好哇,說的冠冕堂皇,”沈南星大踏步走過來,笑問他,“什麼去接我,難道不是你自己想偷跑出去放放風?少拿我當擋箭牌。”
燕景跳起來錘了他一拳:“瞎說什麼,敗壞我名聲!”
“呦,您還有名聲嘛?”沈南星表情夸張,正要還手時卻瞥見了一邊的慕容,“咦,這又是哪家的小公子,長得這麼…周正?”
他頓了下才蹦出這個詞來。
其實說周正還是保守了,這人舉止斯文有禮,面孔看著尚未張開卻透著些妖異的漂亮,比起哪家的公子更像是特殊進獻的艷麗樂人。
“我、微……”慕容殊早在剛才也跟著站起來,他面上不顯什麼,袖口卻被攥出了不少褶子。
“慕容,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沈南星,沈候獨子,”燕景將他攬過來,“這是慕容殊,打北邊來的,現在做我的伴讀,人家可聰明了,”他說時還不忘拉踩好友,“不像你,抄功課都能抄錯——”
聽到這兒沈南星開始擼袖子:“哎,我說你是不是皮癢了,當著面都開始編排我了?”
燕景也絲毫不讓,從一邊的架子上挑了把長劍扔過去:“皮癢的是你才對吧,一年不見我看是侯爺收拾你收拾得少了吧……”
“你才是!”
“哦,我知道了,”燕景抽劍出鞘,“肯定是你在那邊不聽話被侯爺關了禁閉,這才一回來就急著想討打?”
“是不是不打你你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場里的兩人嘴上互不相讓,卻不約而同都走到了演武場上——這是兩人多年養成的習慣,兩人見面必定是要過過招的。
他和燕景年紀相仿,拌嘴時更是激得對方都沒了平時少年老成的模樣,十足的孩子氣,前幾式也只是過家家般的招架。
幾回過后,沈南星神色忽的一凜:“這回我可要當真了。”
燕景挽了個劍花,語氣仍是輕松,動作卻認真起來:“隨意。”
“我——”
“當啷——”一個梨黃色的物件從沈南星懷里飛出,落地聲清脆。
兩人的劍鋒一觸即分,沈南星看見東西掉落在地也顧不得再去比試,丟了劍就要去撿。
“哎呀,怎麼掉出來的,我不是放好了嗎?”
燕景看他神情焦急也收了劍,跟著湊上前問道:“沒摔壞吧!什麼東西?”
“沒什麼沒什麼,就是別人送我的,弄壞了不好交代。”沈南星把東西攥得死緊,只留一個縫隙,回話時臉上居然冒出點可疑的紅暈。
燕景與他是從小玩到大的,眼睛一掃就知道沈南星這是在害羞,于是調侃道:“哦,弄壞了不好交代,好好留著就是給人家交代了是嗎?”
“別,別瞎說。”
“咦,看來還真有什麼事兒?”難得看好友緊張到結巴,燕景更來了勁,伸手便要去拿,“快,老實交代,咱們倆誰跟誰啊,藏著掖著有意思嗎?是哪家的姑娘,趕緊老實交代,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參謀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