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念晃了下神:“你是不是……”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在戲弄客人!都和你說了多少遍了還不聽,是不是要我扣你工錢啊!”不待他說完,就聽到“老板”從木板屋后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客官莫怪,一會兒給你免差錢!”
是個女人的嗓音。
“老板明鑒啊,這回真沒有,就是說笑了兩句,”聽到老板發話,燕小九忙著布巾求饒,“不信你問這兩位客官——”
“啊,咳咳對。”容不念猛地被指到,還嗆了口茶水。
相比他,殷辭的反應就鎮靜得多:“嗯。”
“老板你看!人家都說了——”
“咳咳,年輕人就不要鬧了,有沒有人能給老人家來杯水啊先?”
燕小九和老板屋里屋外拉扯的時候,茶棚外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位拿著卦旗的老人,笑瞇瞇地打斷了他們。
小道上往來人不多,因此茶棚外只有兩張窄桌,一張上邊堆著些雜物,一張被他和殷辭占著。這老人滿頭白發,還拄著拐。容不念一看到他心里就閃過“尊老愛幼”四個大字,幾乎是立刻就站了起來:“您坐?”
“哎呀,那就多謝啦……”
老人家也沒客氣,拄著拐就過去了,坐下后還滿眼贊許的看著容不念笑。
容不念:“……”
殷辭剛剛看他讓開沒說什麼,卻在他站起來之后也起身了,“哥哥坐我這里。”
“我,”容不念不由失笑,“我身強體壯的坐干嘛,你是小孩兒你休息,哎哎哎?”
“那就一起。”
話沒說完,殷辭就拉了他一把。
容不念重心不穩,坐下去的時候還差點兒壓住殷辭的手,但周圍有三雙眼睛盯著,他只能抿嘴笑了下,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喝茶去了。
茶水和他之前喝過的不太一樣。這里的茶泡的很糙,只是用水一沖就端上來,和他那位師兄泡的茶不能比,但勝在新鮮,杯里泡的是當季正開的野山菊,小小的幾朵,顏色淡淡的,味道也淡,再配上甘冽的泉水,喝在嘴里別有一番滋味。
但他不說話,不代表別人不會說話。
燕小九這次上茶倒是很快,容不念還在回味的時候,兩人已經在一邊聊開了。
旁邊的老人原姓胡,是個四海為家的相師,正要往西南去,途徑這里歇歇腳,燕小九聽到這里卻來了勁,非要拉著老人給自己相相面。這位胡相師答應的好好地,只是沒想到他盯了燕小九一會兒后卻說不給他算,扭頭要給容不念和殷辭算,氣得燕小九回去找老板了。
“你們倆是要往那個方向去吧。”胡相師看他們倆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也沒生氣,反而瞇著眼指了個方向。
帝都就在那個方向、
容不念瞬間來了精神。他原本以為這是胡相師的托詞,沒想到燕小九回屋后,他還真認認真真的掐著手指頭說話了,更難得的是,這人還說對了。
殷辭還在一邊玩杯子,聞言頭也不抬地說了句:“我們是去找東西的,那你不如說說我們要找的東西到底在哪?”
“嘶——”容不念吸了口氣,殷辭這語氣可以說是很不客氣了,他在桌底拽了下殷辭,微微動了下唇,“殷辭,不要得罪這種會掐掐算算的……”
“嘖,”胡相師砸了下嘴,“你這后生,對老人家說話就是這個態度?”
殷辭不輕不重的放了下茶杯:“別賣關子,知道就說。
”
“咦,你要是知道還會聽我在兒說?不知道就老實聽著——”
胡相師的聲音突然拔高,容不念卻聽得有些疑惑。
殷辭看了他一眼:“說。”
“你要我說我就說?我偏不說。”
這會兒胡相師卻不說了,他拿起放在桌邊的卦旗搖了搖,挑釁似的看了殷辭一眼,走出了茶棚,只是三兩步間就走遠了。
殷辭全程不為所動。
“哎哎,人呢!”燕小九掀開門簾喊。
這時候容不念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一件事——這位胡相師他沒給錢。
“哥哥,休息好了嗎?”
“啊,沒問題啊。”容不念有點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麼這麼問。
“事情我有了點頭緒,可能需要盡快趕路,”殷辭看了眼之前胡相師離開的方向,從衣袋里掏出一貫錢,“可以的話我們就得動身了。”
“可以。”容不念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燕小九,“麻煩問下怎麼去帝都?”
燕小九皺了下眉:“你們要去那?”
“怎麼了嗎?”
“啊,沒什麼,”他搖搖頭,又換上了一開始見到的笑臉,“順著這路一直走,路過一座城,再翻過兩座山頭就是了,帝都很大,最近……大概有些亂,在外圍的是外城,你們可以先在那修整一番再進去。”
少年伸手一指,遠方隱約勾勒出一座厚重青磚堆砌出的城池來。
第45章 造惡業
殷辭走得急,幾乎是一離開燕小九的視線就召了佩劍出來。
那是把通體漆黑的短劍,沒有劍鞘,也沒有多余的裝飾,只有側刃刻著兩個繁復的古字,容不念還沒看清就聽到殷辭的聲音清清冷冷的順著風刮過來:“哥哥,上來。”
他伸出的手指瑩白,在日光下像是件上好的玉器,容不念愣了下神才回道:“好。
”
騰空后容不念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下來了——江子陵御劍時風風火火的,想站穩都是種奢望,就更不要提低頭看看了,而子路又總是太過穩當,在有人煙的地方是絕對不會御劍的,好不容易可以了又生怕小師叔掉下去似的,每次都是貼著地面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