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雨立在原地,仿佛真的是在等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秦諾現在說不出話來,即便能說話,他也不會回答。
“春雨……”秦安往前邁步,扶住了她的肩。
“長生,他怎麼能這樣?他那樣對我們,那樣害你,他怎麼睡得著!”許是氣急,她肩膀劇烈的顫抖,說話竟然還帶著明顯的哭腔,“他和我說只要我不生這個孩子,只要我從此不說這件事從此離開厭嶺,就放你回去,就放我們走,我信了……可我后來才知道,他竟然也拿這個威脅你,要你自愿抽魂進陣法才放了我,他怎麼能這樣,你可是他的孩子啊……”
秦安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一如回憶里那樣溫和:“不哭了,都過去了,現在都已經不疼了啊……”
“我以為只要我放棄這些,就能換回你,可是他說話不算話,他騙我…我怎麼那麼傻,你進陣法之前和我說放心,我怎麼就沒聽出來你是要去赴死……”她哭得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哽咽不能自己。
他們曾經說過要在孩子出生后重新成一次婚,這次男嫁女婚,換她背著新郎下花轎,好好保護她的意中人。那時候秦安笑著握住她的手,把同心結交到她手里,和她說放心。
沒想到最后,秦安和她說的還是這句話,要她放心。
他們也是拜過天地,立過誓約的,可惜天道無常,命運弄人,她趕過去時只來得及看到被抽了魂的秦安和人面獸心的秦諾。
再醒來時就是無止境的折磨,原來的秦春雨因為私會馬夫被沉塘,而真正的秦春雨面目全非,被關在地牢里做孕育嬰靈的溫床,和她的意中人隔著一道厚重的石墻。
再見即訣別。
作者有話說:
秦諾:我做錯了什麼!
容不念:是人不干人事!
第37章 貪心起
初見時兇神惡煞的秦春雨抱著秦安一疊聲的喊長生,像個在外受了欺負的孩子終于見到了家人。
秦安剛醒來時還算靈便,可時間一長就越發顯得癡癡呆呆的,眼神空洞不說,就連話都說不太利索了,行為舉止全靠本能,倒是和一開始的秦姑有些像。
這個過程快得不像話,只短短幾息,秦安的身影就快看不清了。
他們在一邊看著,都慢慢地覺出點不對來——秦安的魂魄原本就是被生生抽出來的,留下的魂魄不全,本來就是靠著陣法強留在世上的,陣法一散,生魂也不能長久存在這世上。
其實這時候他對外界的反應已經很遲鈍了,但每次他聽到秦春雨的聲音都會拍拍她的背,說一句放心。
子路是最先撇過臉去的,容不念也不忍再多看,想給這對有情人留點空間出來,只有殷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一屋的靜默里注意到有人在偷偷搞小動作。
“你做什麼。”殷辭大步越過碎石,站在了秦諾面前。
“我我我——”
“我我我,我什麼我,你又不是公雞,打什麼鳴!嗯?”容不念沒好氣地跟著走過去,眼尖的看見他手里握了一截香,“這是什麼?”
地上還有一小攤香灰,那香應該點了有一會兒,現在秦諾手里只剩下巴掌大一截。想來燃起來無色無味,這才沒被他們發現。
秦諾眼睛四處亂轉,心虛道:“沒什麼,我這是……”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話,反倒被一臉憤懣去扒香灰的子路先截了胡:“這是難香,你在找同伙?!”
“沒有沒有!仙長明鑒啊!嘶—仙長!啊啊啊——”
“你在叫誰來幫你?”殷辭兩指捏著他藏香的手蹲下身與他直視,神色淡漠。
秦諾疼的冷汗都冒了滿頭,“沒有沒,啊——”
他沒理會秦諾的慘叫,甚至還隨手撥弄了下香灰才道:“我問,你想叫誰過來幫你?”
“沒—啊!”
“我問,你想叫誰過來幫你。”殷辭聲音猛地冷下來,顯然是沒了耐心。
秦諾不知道是疼壞了還是被殷辭的神色嚇住了,最后哆哆嗦嗦的吐出一個名字來。
“嗯。”出人意料的是殷辭沒有再追究下去,聽到了答案就站了起來。
“等一等——”殷辭一起身,子路卻拽著容不念往后退了一步,他剛剛看著秦諾的眼神與一個死物無異,被嚇到的不只是秦諾,還有子路。
容不念一個沒留神,差點被拉了個狗吃屎。
殷辭皺了下眉,似乎是不明白子路的意思,他站在原地沒過去扭頭看向容不念,有點孤零零的。
不止是殷辭,容不念也被子路弄得有點暈,小聲抱怨:“子路你干嘛呢?”
“小師叔,我……”當著殷辭的面,子路也慫,他瞥了眼殷辭,撓了半天頭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其實他剛剛的動作就是下意識做出來的,現在被兩個人看著,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嘖,”容不念嫌棄的砸了下嘴,從他身后走過去拉住殷辭,“你說說你,一驚一乍的,都把我們殷辭嚇壞了——”
子路:“……”
他一言難盡地看了眼小師叔身后眼神冷冷的殷辭,硬是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了。
但是很明顯容不念不準備放過他,他拉著殷辭靠近,目光審視,“子路,你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