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等了會兒,還是秦安先開的口。
“啊?啊——好!”秦春雨猛地機靈,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你……咳咳不要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十來個字,加上遲疑的片刻,他又咳了兩三回。
大概是面前人說話的聲音太溫柔,長得又實在文雅,不像是壞人,她竟然真的被秦安這三言兩語安撫下來,怯怯地開口問道:“你咳成這樣,需不需要我叫人來?”
他只笑了一聲就咳起來,點點笑意從咳嗽中泄露出來:“好歹是新婚夜,他們一直在的話算什麼?”
“哦。”
除了父兄,她鮮少和男子接觸,現在應完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來之前她只聽過關于秦安體弱的傳聞,從來沒人和她說過秦安是這麼一位和善的公子,除了身體不大好,其余和她聽得故事里那些翩翩書生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文質彬彬,滿身書卷氣,待人接物說不出的溫和有禮。
這麼一想,秦春雨難免對面前的人格外多幾分好感。于是她咬咬唇道:“那要不要再給你倒杯水?”
“真是對不住,”聞言秦安又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面帶歉意的解釋,“其實不是因為今天是……之前有人和我父親說過要我娶親的事,還和他說這樣我就會好起來,我不同意,可咳咳,我父親一定要這樣做,你也看到了,我之前一直不省人事,今天一醒過來就成婚了,我知道你心里也不情愿。”
“我也知道說句對不住并不能怎麼樣,可事情已經成了這樣,如果你……總之我會盡力護你敬你,不讓旁人欺辱你,不知道你……”
“不不不,我確實不情愿,但……”他很難得的說了一長串話,秦春雨局促的立在一邊,在秦安說完后飛速的瞥了他一眼,攥著手下定決心似的開口,“我愿意的,其實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我的婚事自己說了不算的,比起別人我寧愿是你。”
“這是為什麼?”
秦春雨低著頭,臉紅了個徹底:“你生的好看,我覺得你不像壞人。”
秦安活了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這麼直接的夸人法兒,也沒忍住笑了,他圍著大紅的綢被倚在床頭,頭一次覺得自己真正有了鮮活氣。
說來不信,大婚當夜,容不念什麼不該看的都沒看到,兩個人就這麼生坐了一夜。
過了那個急忙慌張的夜晚,日子也跟著平淡下來。大約真是沖喜起了作用,那之后秦安只病了一回,之后身體就一日好過一日,秦諾不知說了多少句祖上有福。時間一久,兩人也熟悉起來,平時行為自有種默契,只消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要什麼。有秦安在,兩個年輕人相處起來也沒什麼朝氣,更像是過了大半輩子的老夫老妻,竟然出人意料的和諧,連一直跟在秦安身邊的小廝都打趣說秦春雨真是自家公子的救星,她一來,公子整個人都有了活人氣兒。
這都是看得到的,其實只有兩人相處時氛圍要更活潑些,大多時候都是秦春雨在說話,她在一邊嘰嘰喳喳不停是秦安就在一邊作畫,張張都是她。
那段時間大概是他們過得最好的時候了,一方小院,三餐四季,旁人都覺得他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可容不念分明看見秦諾不止一次在門外徘徊,神色陰沉。
作者有話說:
秦·不干人事·坑兒子專業戶·人心不足蛇吞象·諾
第30章 貪心起
不經意四季就走過一輪,秦安還是沒改掉喜歡晚上畫畫的習慣。
因為這個他沒少被妻子嘮叨,卻每次也不改,每次秦春雨一說到晚上作畫傷眼睛的時候秦安就狡辯說燈下看看美人才算正宗,好像聽她在一邊嘮叨也是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也只有在這時候他才有些少年人的狡黠。秦春雨拿他沒辦法,只好把屋里的燈再點亮些。
額外的燈都擺在窗邊,還得挨個過去點亮,她拿秦安沒辦法,過去點燈時半真半假的說休息太晚傷身體。她本意是多拿幾只蠟備在匣里,等點上時卻微微一愣,明亮起來后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怎地翻出了一支龍鳳花燭,時隔一年,蠟燭沒受一點潮,點燃時甚至還有股奇異的香味,聞著格外舒緩。
燈臺被她擺在不遠處,秦安聞到味道也跟著抬起頭。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蠟燭,原本去要去蘸墨的手也停在半空:“這是…成婚時的?”
秦春雨撓撓頭:“可能是?”
她是向來不懂這些東西擺放的,現在看見了也沒什麼印象。
秦安卻不說話了,專注地盯著蠟燭看。
“這個蠟燭怎麼了嗎?”他們這時的相處不知比一開始自然了多少,秦春雨走到一邊看他不說話,沒忍住開口詢問。
“沒什麼,”秦安直起腰,沖她微微一笑,“只是忽然想起來我們成婚也有一年了,去年這個時候,你還像只張牙舞爪的兔子,現在卻……”
“現在怎樣?”
“現在……”秦安作勢思考,卻笑著看她叉在腰上的手,收筆時順勢點了點她鼻尖,“現在就很可愛,越發白白軟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