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不凈身》 第215章

《《不凈身》》第215章

后來,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眸在他無數次的袖手旁觀和嚴聲拒絕后,逐漸變得失落。

他是帝王,日理萬機時自然不知道段緒言曾多渴望他的出現,在被養成一個死士般的殺手時又曾受過多少傷。

可薛賑知道,卻也不能心軟,他看著段緒言從孩童走向少年,失去了明朗,再被一點點磨滅掉所有情感,變成了他們所需要的一把利刃。

北朔三皇子段緒言,終究成了被他們親手毀掉的人,又把愛與被愛仿得一塌糊涂,最后傷及阮青洲,落得兩敗俱傷。

“珵王殿下為達你我所愿,已盡力做到最好,但臣對他向來嚴苛,從無庇護,不容他寬仁,不允他慈悲。促成今日,臣,難辭其咎。阻戰之軍乃自發組成,非是朝廷兵馬,無可厚非。至于珘王一事……臣厘清前因后果,不敢說珘王就是自食其果,也不敢道他毫無過錯,但既已無法挽回,臣必先袒護愛徒,遂,愿代珵王殿下受罰。”

薛賑屈膝,再朝他跪下。曾殺伐果斷的大將軍低下姿態,如匍匐的獅,歷經風霜后舊傷都已刻入皮肉,鬃毛更是沒了光澤。

正是因為段承見過他雄姿英發,受過靠他征戰方才得來的恩惠,因而唏噓不已。

幾十年風霜,薛賑為他,為北朔付出的已經夠多了,況且他也明了,就是段世書咎由自取。

明槍暗箭,爾虞我詐,什麼都勝過兄友弟恭,什麼都比不上權勢利益,段世書在為了爭奪權柄而斷情絕義時就已經輸了。

兄弟鬩墻的結局早已注定,段承也能預料,卻是無法釋然,他無疑是個失敗的父親,更沒想到自己竟讓膝下兒郎步上他和阮譽之的后塵,竟教不出一個剛柔并濟的帝王!如今親眼見阮譽之成了亡國之君,他不喜悅,只覺得可笑,憋得喘不過氣的可笑。

“看來帝王家,向來如此啊。”

段承低聲喟嘆,背向暗處遮起面容:“可朕又何嘗舍得他們如此?”

窗外風雪驟然變大,一下襲窗,段承動了眼眸,雙目卻是黯然無色。

“都回吧。”

段承說:“珘王不服關州水土,忽染怪疾,得了癔癥,不日送回皇城休養。你與秋霖難得一聚,也一并到皇城住幾日罷,朕在此逗留太久,是該回了。”

段承至此停頓,側首望向窗外。

“讓他回府吧,風雪大了。”

——

薄雪在肩上積起一層,段緒言巋然不動,著地的雙膝落滿了霜,薛秋霖遠看那身影,持傘步向階下,卻是忽而頓足,停在了原處。

風聲埋沒雙耳,卻偏攜來一聲極輕的低喚,段緒言聽聞,心頭便是顫動,再見白袍入了視野,他微顫眼睫,抬眸時簌簌落雪白了滿頭。

指腹探上眉眼,暖融了霜雪,阮青洲再朝他走近一步,單薄衣袍忽被那人撫進掌中。

段緒言摸著薄衣一下起身,卻是軟膝跪地,不住地傾倒。

阮青洲跪地接住,讓他靠向了肩頭。

又是血和藥交混的味道,辨不清誰的更重一些。阮青洲摸見他背上的血,手也在顫。

段緒言輕抓他的手腕,啞聲笑起:“臟。”

氣力再度泄去,段緒言往他身上再又壓重了些,便同尋見依靠,安心地傾過了身。

“你來……帶我回家嗎?”聲已低啞,段緒言雙眸遲鈍,望他來時踩出的跡,便已昏沉。他用盡余力將手捆進阮青洲的腰帶,極怕他的離開,終在脫力前聽見一聲——

“回。”

阮青洲抬手將他護在袖下。

“我帶你回。”

——

回家。

奢望般的兩字,成了每個日夜最難釋懷的希冀。

被迫退入洞窯的第五日,葉臨嫣帶領數十名流亡的孩童及女子點燃了最后一捆枯木枝。

悍匪猖獗,葉臨嫣南行途中路遇被劫的女子與孩童,出手阻攔時險些遭遇不測,由月滿及親兵相護方才在洞窯中暫且安身。

眼下為避盜匪搜尋,洞口自里被石塊填封,可如今糧水已盡,便連燃火都將熄滅。

月滿挨餓后腰帶都松了幾寸,更別說本就孱弱的葉臨嫣了。葉清歌尚在襁褓,少了奶水必也哭鬧得厲害。

葉臨嫣抱哄孩童,道:“躲在此處便是坐以待斃,糧水已缺,得出去尋了。”

可出去談何容易,先不說尋不尋得見糧水,就連在林中拾柴都極有可能遇見盜匪。更何況他們避了五日,至今不聞風聲,亦是被磨盡了勇氣。

月滿正斟酌著如何開口,那旁卻有幾人捂嘴驚呼,再一上前,才見洞口石塊震動。繼而又是幾聲錘響,碎石落了地,眾人一下聚團躲去,屏聲時幼兒卻是被洞口震響駭得嚎啕大哭起來。

親兵執刀護在前方,卻見石塊一下破開,刀鞘都自石縫中頂進,撞響越是急切。葉清歌哭聲不止,喊紅了臉,月滿一時無措,嬰童卻忽被葉臨嫣托入他懷中。

再抬眸,聽錚聲一亮,葉臨嫣自親兵身側拔出利刀,竟只身頂在了眾人面前。

“王妃!”眼見那旁碎石迸地,月滿急紅了臉,想勸她退后卻一下見得石塊砸落,久違的天光乍然灌入。

只聽馬匹于洞外嘶鳴,兵甲聲如雷涌動時,一人逆光行進,身著的鐵甲猶泛冷光,卻無半點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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