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不凈身》 第206章

《《不凈身》》第206章

衣上染的血腥太過明晰,段緒言退離片刻,濕冷遍及周身,如同深入骨髓那般,抹淚的指節已劇烈地顫抖起來。

喉間忽而被淚噎住,段緒言失了聲,埋首伏在阮青洲的脖頸處哽咽不止,一身傲骨已被拆解得七零八落。

夜間風吹雨打,楓葉也自指間掉落,墜地終將枯成碎屑。阮青洲細嗅雨味,抬手將他攏進袖下,聽著瀟瀟雨聲,闔眸再未言說。

——

翌日,段緒言動用私刑一說傳遍關州,再到皇后室族耳中時便引來場軒然大波。段世書被廢了右腕,因而六部合力聲討段緒言,力求段承重罰。

可誰人卻都沒料到段承向來嚴酷,竟又心軟,只責令段緒言禁足府中,再又自他手中收回關州大半事權,似也想就此作罷。

眼下已近冬日,轉眼段承便在關州待了數月,御駕回宮之期一提上日程,牢獄便也著手備起了將段世書押送回宮的事宜。

皇后是后宮主位,六部中皇后親族仍掌大權,段世書遲遲未能落實反叛之罪,一旦回宮,便極有可能在皇后親族的幫襯下東山再起。

段緒言也知道,畢竟對于段承而言,即便他與段家血脈相連,在南望八年的這段經歷也始終會是兩人間的芥蒂,段承對他再滿意再欣賞也絕對抵不過和段世書朝夕相處三十年的父子情。

他是廢了段世書的手,但還不夠。

如今回宮之日將近,段緒言白日伴在阮青洲身側寸步不離,夜間便一人靜坐書房沉思,卻始終心亂如麻,惶惶不可終日。

你救不了他!

一句詛咒似鬼魅陰魂不散,在夢中便是尖利的嘶喊,幾下驚醒過后,段緒言錘著欲裂的頭,得而復失的驚悸便會油然而生,似連懷抱和挽留都是徒然。

他不能睡。

段緒言不知這樣過了幾個日夜,白日阮青洲用手背輕蹭他的下頜,肌膚總被新出的胡茬剮得發癢發疼。

阮青洲不說,僅如安撫那般抬袖將他罩起,輕摟進懷。

清苦的藥味已成了阮青洲的味道,其中帶些似是與生俱來的桃香,總像還在春日里一般,段緒言嗅見便生倦意,他埋頭蹭過衣衫,強行醒著神。

阮青洲輕順著他的背:“甚兒回來了嗎?”

段緒言說:“他應許過我的,待他們回了皇城,必然就能回來了。”

未及多日,段緒言眉頭便已留了道淺痕,阮青洲伸指替他舒平,忽又忍不住咳喘,拾帕捂了嘴角,避開了身。

腥氣很快漫了鼻腔,阮青洲立時下榻,掌心緊將血帕捂起,正想出門卻被摟腰緊緊環住。

親吻緩緩落在額角,段緒言攔腰將他抱起,輕放床榻,用指輕拭面上血點,轉頭便自面盆邊取來凈帕沉入水中。

擰帕,擦拭,段緒言極其耐心地替他打理狼藉,神色平靜若水,卻在四目相對時泄了一絲端倪。

“我去叫周問。”段緒言接來血帕,轉身行出房門,幾步忽而慢下,將將邁下階時,膝頭卻如劇痛那般軟了一陣。

他頓足于原地,手中血帕濕冷,血色像被印在掌心。仿佛什麼也一并碎裂在了那處,五指再不敢攥緊,只在一陣風吹過后,段緒言再又嗅見那股血腥,無力蜷下身去。

高挺的身軀蜷在風里,熱淚無聲而落,埋進掌心。

——

段緒言回時已無半點弱態,待周問看診之后,至榻側對阮青洲淺淺一笑,便扯來大氅將人攏起。

“去曬太陽。”段緒言替他著襪穿鞋,兩人到院中小走幾步,停在了水榭上方。

四方竹簾未垂,高掛時視野開闊,遠望便能見到中庭一片空地。段緒言自后圍抱著他,道:“冬日我就往那處栽種桃樹,待明年春日一到,便能見花開滿庭了。到時你陪我,好不好?”

阮青洲只回之一笑,左腕刺青正被那人牢牢握在掌心摩挲。段緒言每每帶他看向中庭時便會這麼說,似想憑著等待花開的這個念想便能讓他從這個春日,再續到下個春日,直到往后的無數個春日。

阮青洲重諾,方不敢輕許,可段緒言等不到回應,就會一遍遍地問他。

“好不好?”段緒言又問一遍,被阮青洲踮腳輕輕撞了撞頭。

“這里曬不到太陽。”阮青洲假裝嗔怪,與他輕笑,便往別處走去,可走得多了又已乏累,沒轉幾圈兩人便也回了屋。

湯藥恰巧送來,還正泛著熱氣,阮青洲低頭嗅見,蹙眉一笑:“好苦。”

阮青洲的身子每況愈下,周問自然加了劑量,段緒言只能哄他喝下。

阮青洲卻說:“我以為你會說陪我。”

因這一語示弱似的哄騙,段緒言喝下了阮青洲有意讓周問配的安神藥,不過多時便躺在阮青洲身側犯了困。

掌心在背后輕拍,漸輕漸慢,段緒言想起阮青洲的右手似也有了些起色,偶爾也能試著輕抬……

他沉著雙眼,無知無覺地念著阮青洲,已在熟知的氣味中放緩呼吸,軟了神思,再被輕按后背,摟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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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砂,味甘微寒……服之必斃”“丹砂入火,則烈毒能殺人”出自《本經逢原》、《本草經疏》、《本草從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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