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不凈身》 第204章

《《不凈身》》第204章

“鐵風……”程望疆見他聞聲側首,旋即放臂直身,緩緩轉頭,朝他行了禮。

“見過中書令。”

一身直挺姿態便如故人,程望疆深看幾眼,迎風被吹起幾道銀絲,瞇眼點了頭。

像,太像……

程望疆將那輪廓識成程鐵關,似見他的一生之痛和一生之愛策馬奔赴戰場,從此便被束縛關州,又在硝煙彌漫中幸得歌女楊風相伴,與她共育一子,未曾賜姓,僅予名“鐵風”。

鐵風。

程望疆自確信他的身世后,數次念及此名都熱淚盈眶。他問鐵風可還記得自己的父親,鐵風短短答出“鐵關”二字時,程望疆喜極而泣,崩潰在珵王府中。

便是段緒言劫獄救回阮青洲的那晚,程望疆與他相認,鐵風木然地看著他的喜悲,生出幾陣無措,只知程望疆那雙蒼老的眼噙起淚花時,像是連命都可以傾盡給他。

“求中書令,放過阮公子吧。”

這是鐵風開口求他的第一句話。程望疆怔然抬首,自此才踏出了與段緒言合盟的第一步。

段承與阮譽之的淵源、夏獵的籌劃與配合、說服段承封閉行宮試探,再到誘引段世書請兵,程望疆件件都無所保留,只為了將來段緒言登上儲位,能給鐵風一個保障,為了他唯一的嫡長孫能如愿。

他要把虧欠程鐵關的一切都彌補給鐵風。

鐵風卻還生疏,只朝他拱手拜道:“多謝中書令相助。”

程望疆伸手,亦不敢親觸,克制著拍了拍他臂上風塵。

“冷了,尋個避風的地方罷。”

鐵風側首一看殿門,慢聲道:“再等等吧。”

冷風已將桂花香氣吹淡,段緒言垂望眼前那一頂虎頭帽,跪地已久。

段承與他默然相對,待案宗奏折送進送出,直到雙眼看至酸澀時才合過奏本,起身下階。

段緒言挪身攔擋,跪他身前。

“誠請父帝,放過他。”

段承看去一眼,收靴后退半步。

“放過誰?”

段承睨視著那頂紅帽,斥袖緩緩轉身,復述著方才來的奏報:“那頂帽子,戴家千金戴紓也有,縫的是‘薇’字,不錯?你與柳芳傾同為北朔子民,卻屢屢親待南望小兒,養虎為患,要北朔臣民怎麼想?”

“國別不能評判善惡,至于為何將他二人留在風顏樓,兒臣可以解釋,那時是——”

“朕聽了你的解釋,不代表北朔臣民便會愿意聽你的解釋!”段承厲聲打斷,轉頭鷙視他,眉頭繼而狠狠一抽。

“段緒言,方才在大殿之上,那些臣子聽到了什麼?你知道那番話配上這些證據有多可信嗎!你為了南望太子所做的種種,都像極了叛臣,朕不說不是因為沒看在眼里,而是相信你這個皇室宗親體內生的還是朕的血脈!你與南望染上的干系,兩年還沒能撇凈,若是此后的三年四年再未撇凈,早晚都將被坐實叛王的罪名,你半點想不通嗎!”

段緒言失落一笑:“可讓我與南望染上干系的,不就是父帝你嗎?”

段緒言抬首與他對視:“若我非是皇室血脈,是否就同那八十余人一般,早便血流江河,死后無名了?”

段承啞然,眼眸跟著輕輕一顫,定在他面上。

段緒言說:“我與戴赫從未有過交涉,千真萬確的是段世書對我痛下殺手,青洲為救我卻被挑斷手筋;兩國戰火不止,柳芳傾為一封降書命絕南望;丁甚無歸無依,心智只停滯在五歲便連一句完整的話語都難說清。

他們對北朔有何威脅,南望請降又困于內亂,我若與戴赫為伍又怎麼對得起青洲?父帝,我的心是血肉,我會愛人了。”

雙眼滲熱,段緒言咬齒忍聲。

“權勢非我所求,我可以只要阮青洲,但南望大廈將傾,丁甚已經是……”

已經是阮青洲僅有的寄托了。

段緒言哽聲無言。他想盡力挽回的阮青洲,又像隨時就要脫手那般如飛塵升入天際,他無力地跪在此處求請段承不要奪走他能用來牽住阮青洲的最后一根繩,卻不知還能怎麼說服段承。

他緊緊攥來帽身,拜服于段承腳下,沒了所有矜傲,終是求來一句“擇日寬赦”。

段世書聽聞,在段緒言來時獨靠牢柱,狠狠笑他。

“擇日,”段世書冷哼一聲,“你知道擇的是哪日嗎?父帝只下令將我關押,也未有意將我交出,你可知道為什麼?因為你說對了一件事,母妃親族還在六部,他們一日未被更替,父帝對他們的忌憚便一日不消,而后就是反叛之罪不足以論定,父帝不再追究,將我無罪釋出,因為他也知道,溫侖將與西域和親,北朔還不能失去母妃親族的支持,而北朔最大的禍患,其實還是與阮青洲不清不白的你。我與他二十余年的父子情,豈是你這短短幾年便能相比的,今日沒能舍得獻出傷亡,讓兩軍交鋒乃至惹得我起了疑心,也沒能讓我親手傷到父帝,落實罪名,就是你最大的敗筆。”

段世書抬首,目光嘲諷。

段緒言迎那目光,默然摩挲著指節。沒讓兩軍交戰,是因他應許過段承,絕不引起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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