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不凈身》 第189章

《《不凈身》》第189章

章州斷糧近半月,本就危在旦夕,如今再供不上糧草,章州營軍隊死守城池,只有死路一條。

阮譽之沉聲:“眼下還能籌到多少糧草?”

葉宣鳴緩緩搖首,垂了頭。

農稅一年兩征,可先前增收農稅已引得農戶不滿,如今南望商貿又大不如前,征來的商稅亦是杯水車薪,阮泊文派稅使至各州強制征收,上繳的稅銀如今都已用來購糧補給、招兵買馬,國庫空得掏不出再多的銀兩了。

先前二十年在關州投入巨資所修建的軍防都作廢,日益繁重的徭役賦稅也失了民心,南望勝在關州,也毀在了關州。

“降吧,陛下。”

謝存奕眼生蒼涼,多日奔波到達皇都時,脊背都已僵得難以挺直。

他老了,不過在沙場歷經幾劫,便已力不從心,病倒數日才能下榻。即便心念著阮青洲,還是要為國事跋涉千里回到皇都勸降,不僅為了保住阮青洲,更為保住這座破碎的江山。

謝存奕拱手跪地:“章州糧草殆盡,北朔沿途增設糧庫儲糧,若此時乘勝追擊,我軍幾乎沒有勝算,章州營將士死守城池,具具都是血肉之軀,他們已鏖戰數月,等不起不知何時才能供應上的糧草了,此前緊要的是保全兵力,讓他們退回東線,先向北朔請降,以保南望其余領土不受戰亂侵擾……戰火殘酷,戰火殘酷啊!一戰損千兵、折萬戶,南望正是休養生息之時,此戰本不該打,何況殿下和暻王都還身在關州生死未卜,求勝無果,求降便是他們唯一的生路了!陛下!降吧……”

謝存奕伏地拜下,眾臣默然揭袍跪地,他們都知,唇亡齒寒,再由得北朔大軍南下,皇都便將淪陷。

南望經不起風浪了。

阮譽之已是動搖,手扶桌沿,用力至發顫。

阮泊文在階下問道:“可糧道向來只讓軍隊通行,沿途都派有探軍把守,流民從何而來,又如何得知輜重隊的位置?輜重隊長日運糧,尚且都有士兵棄逃,國公怎麼肯定章州營眾將士困于沙場疲于殺伐,不會誤解朝廷生出異心?供應的糧草分明能解前線所需,卻屢屢被劫,事到如今,當真不是有人在制造事端,刻意逼反嗎?”

逼反。二字直擊帝王威嚴,阮譽之陰沉抬眸。

謝存弈反駁:“輜重隊押送糧草的消息不僅章州營知曉,還涉及戶部工部,上報至御前批閱的折子更是經過司禮監,晟王又如何能確信奸佞一定身在章州營?”

阮泊文繼續道:“佟指揮使先前已有一年未回皇都,復命時只口不提追查北朔細作的詳情,便要自請前往章州參戰,父帝覺得不妥駁回他的請求,兒臣亦覺得不妥,近來一查才知,佟指揮使當年曾以采花賊身份偽裝混進風顏樓,更甚與細作頭目柳芳傾傳出過風流韻事。當日佟飛旭率錦衣衛追緝至路州,脫逃的細作只柳芳傾一人,后來他便再不回皇都,至和安侯返回章州時,忽又傳出戴家遇害乃是圣意的謠言,如今和安侯與錦衣衛在前線作戰,章州偏又頻頻失守,引得北朔敵軍靠近皇都,只是巧合嗎?”

阮泊文跪地:“父帝,兒臣任性挑起戰事,引得南望戰火紛紛,罵名及罪罰兒臣自愿承受,更愿傾盡所有力挽狂瀾。

國公所言有理,現下既已至迫不得已之時,要保南望,必向北朔請降,但兒臣以為,降書要由佟飛旭來送。”

澀目一眨,阮譽之自回憶中緩過神,手邊墨跡已干,水墨早便暈開,風干后留了一片圓痕,極似橘形,阮譽之伸指勾出弧線,更早遠的記憶忽而襲來,卻聽鑾殿外一人匆匆跑來。

“陛下!章州已被攻陷,和安侯……和安侯攜章州營,叛了!”

——

叛了。

聽聞時,尉升正在院中擦刀,王府外,馬匹健步如飛,斥候抬聲沿途大喊,消息如捷報般傳遍街巷,引起一陣轟動。

阮莫洋小步跑來,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隔窗朝寢屋看去。

暮春已無蹤跡,夏日暖風習習,阮青洲睡得正深。病去如抽絲,自周問通宵達旦的救治之后,阮青洲醒過一回,雙眼卻還渙散,那身軀陷在被褥間便似極輕極軟,云霧一般。

那夜過后,段緒言起死回生又血洗牢獄之事傳遍關州,旁人都知,珵王救回南國世子那晚,曾因此事在府中與中書令爭執不休,最終不歡而散。

私藏敵國太子的罪過不輕,段緒言執意不從,次日便到段承面前領了罰,回府時滿身血氣,不過粗粗打理一番便以養傷為由在府中照顧了阮青洲半月有余。

而因著封城,尉升和阮莫洋無處可去,又念及阮青洲的傷勢,自也暫先放下恩怨,便藏身在段緒言府中。

一場病痛如削骨剝皮,阮青洲起先幾乎吃不進東西,成日嘔吐,他不分晝夜地昏睡,呼吸也是似若游絲,一只廢手搭在身側,沒日沒夜地痛著,痛得要命。

他沒有想活的念頭。

周問在某日深夜特意提點過段緒言這麼一句,再如何用藥,阮青洲不愿活著,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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