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成業忙擺手:“要不得要不得,我再罰一杯,此事決計不提了。”
他舉杯飲盡一杯,方才尬笑了幾聲,便被尉升用劍柄戳了腰。
“走了,”尉升略帶嫌棄地白了他一眼,“傻樣。”
趙成業卻同尋見個救命稻草似的,忙把尉升拽來,狠力地拍了拍他的肩:“這我自家兄弟,沒大沒小的,又叫白姑娘見笑了,見笑了。”
尉升咬緊牙關,趁著行禮時抬肘往他腹上頂了一記,朝白霓笑道:“在下尉升,是趙同知的師兄,趙師弟若有什麼冒犯之舉,也不能算是師門之過,全是他自身品貌不端,還望姑娘多多包涵。”
見這兩人斗嘴,白霓垂眸含笑。
“同知是難遇的正人君子,想必也是師出名門,自然也同尉公子這般才貌兼全,”白霓說,“只是看來二位今日也還有事,小女子就不打擾了。”
白霓抱琴屈膝,淺淺行了一禮,往旁走去了。
見那纖影轉過廊角,趙成業轉肩捏拳,與尉升對看了一眼。
“姓尉的——”
尉升靜止片刻,沖他笑了笑,瞬時跑得沒了影。
第55章 目送
風顏樓東苑,枝椏鳥雀跳動,欲追日影,阮青洲與人閉門而談已有小半個時辰。
白薇和丁甚就在庭中候著。兩個小孩腦袋疊著腦袋,一前一后蹲在不遠處,數著來往鳥雀飛了幾遭,又與站守門外的尉升大眼瞪小眼,終才等到門扉敞開。
“殿下哥哥!”丁甚最先朝那處跑去。
阮青洲蹲身迎他,被撲了滿懷。
丁甚摟他的脖頸,撒嬌道:“殿下哥哥好久沒來,甚兒要想你了。”
段緒言瞧小孩兒黏人,輕輕扯了扯他的后領,丁甚卻晃著腦袋,更往阮青洲肩頭靠去:“殿下哥哥抱抱我嗎?”
“好。”阮青洲輕笑,撫了撫丁甚的后腦,把他托抱在懷中站起了身,下階往庭中走去。
看幾人走遠,趙成業在后頭撞了撞尉升的肩:“誒,這小孩就是殿下上回親自去救的那個吧,有點黏人的本事在身上啊。”
尉升縮了縮肩膀,帶些不自在上下睨了他幾眼:“你不會也想學吧。”
瞧他眼神里透著股子嫌棄,趙成業不爽地往他肩頭斥了一掌。
“沒中風吧,用得著嘴歪眼斜地瞧人嗎?就你會嫌棄,老子也不樂意挨著你。”
尉升哼笑:“敢情現在搭理我的算不上是人了。”
“你小子嘴里放的什麼狗屁誑詞?”
“排輩論資我都在你之上,叫誰小子呢?”
“我就叫了,你想怎麼著!”
兩人擠兌著,又推搡了一陣,才注意到身旁站著個小姑娘,一時間停下手同她對視著,靜止了半晌。
白薇眨著眼眸,看著尉升腰間的佩刀,伸指小心地碰了下刀柄,問道:“這是刀子嗎?”
想來這樣大的小姑娘也沒見過刀,趙成業蹲下身,同她解釋道:“是啊,別瞧刀子厚實,一旦開了刃,都能利得宰雞殺鵝,所以往后瞧見誰人拔了刀,就得避開,知道嗎?”
白薇說:“可那人若是個欺軟怕硬的,一再忍讓就不是好辦法,就不能自己留把刀子防身,在受到欺負的時候,還擊回去嗎?”
趙成業笑了笑:“這把刀不算輕,小姑娘提不動的。”
白薇說:“現在提不動,往后就能提動啦,同知大人可以教我嗎?”
趙成業略覺驚異,問她:“你認得我?”
“白姐姐也是我的好姐姐,同知大人前幾日來向她賠禮時我都看見了,大人和其他人不一樣,看起來心是誠的,”白薇仰頭看向尉升,笑道,“這位哥哥我也瞧過,上回給阿甚弟弟送糕點時還幫我撿了紙鳶,也是好人。
”
前次丁甚自雨仁觀被救回之后,阮青洲曾讓尉升往風顏樓捎過東西,尉升來時,白薇恰在墻角爬樹,想撿回掛在樹梢的紙鳶,尉升便順道幫了一把。
眼下見她神情認真,尉升半蹲在地,扶了扶自己的佩刀,問:“想學?”
“嗯,”白薇說,“不是每個人都像大人和公子們一樣,通情達理又襟懷坦白的,我平日里偷摸著看樓中的哥哥姐姐們受氣,總覺得難受,所以想學些本事保護他們。”
尉升說:“你叫……”
“白薇,東家的妹妹。”
尉升說:“要學這個也不是不可以,但要你們東家應許才行。”
白薇蹲地托腮思索起來:“東家定會叫我好好習字讀書的,要說服東家的話,你們恐怕要再等等我,可你們今日走了,往后還會再來嗎?”
“放心吧小姑娘,我們還有機會再見的。”說著,趙成業拍了拍尉升的肩。
尉升挪肩抖開他的手,往旁挪了幾步,又朝四下掃視了一圈。
“對了,怎麼不見你們東家招的護院,他本事也不小,你若真有興趣,可以讓他先教你些拳腳。”
“哥哥說的是留君吧,”白薇耷下臉來,“我也想尋他呢,可他好久沒來了。”
“……留君。”尉升喃喃著,便聽身側傳來聲響。
“護院回鄉探親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廊角處,柳芳傾抬步款款行來,朝兩人行了禮:“見過二位。白薇這小丫頭性子不靜,若有何處失禮,還望二位多見諒。”
兩人起身致意。
趙成業應道:“柳東家言重,白薇小姑娘性子挺好,瞧著也伶俐。”
“借趙同知美言了,”柳芳傾說,“過幾日柳娘該到關州一趟,到時風顏樓便交由邱娘和白霓打理,太子殿下若有所需,讓九伶同她二人知會一聲,東苑客房隨時留給諸位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