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不凈身》 第100章

《《不凈身》》第100章

手旁放著壇小酒,他開蓋飲了半壇,便聽窗外枝條顫響。柳芳傾頭也未回,懶聲道:“輕門熟路,也不生分,是從何處來的?”

留君支腿坐在窗沿,答非所問道:“青旗沽酒趁梨花,是路州來的梨花釀。”

指尖在壇身上打了幾圈,柳芳傾放下手邊的梨花釀,側首看過去,就見那人將面具反戴在頭頂,獨坐在斜吹的雨絲中。

他起身跨門而出,迎著雨絲走到了廊下,廊前栽著的梨花枝條探入幾枝,還攜著雨水,隨風一淌落,便也打濕了地。

柳芳傾就在那處停步。

今年梨花開得早,如今也都敗了,可眼下仰頭細觀,偏見高處還藏著幾朵,柳芳傾踮腳去夠,還差了許多距離。

他提擺踩上廊邊的欄檻,拉下枝條往前傾著身,枝上掛的雨水兜頭落下,枝條經這一拉扯,便也斷在了手中。再加之鞋底沾了雨,正濕滑,還沒碰見枝頭的花瓣,身子便失了借力,也就朝下摔去。

一片灑落的墜雨中,柳芳傾被人穩穩地接進懷里。

那人的出現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柳芳傾很是平靜,就著落下的姿勢摟著他的脖頸,靜趴在他肩頭。

“你怎知是路州來的梨花釀?”柳芳傾輕聲問。

“在酒窖時聽的,他們常說這些。”留君答著,把他輕放在地,才伸手往枝上夠去。

被籠罩在他身前,胸膛一壓近,冷雨的清冽便往面上撲來,柳芳傾沒有避退,靜待那人折下那枝梨花,遞到了眼前。

柳芳傾沒接。

他記起才見面時,這人就是朝他拋了一枝梨花,再到后來受傷初醒時,那副慣常的冷漠樣著實討厭極了,冰封似的神色寡淡得發冷,似也只會對白薇才軟下幾分。

那時他后腦裂著的口子不淺,等到結痂,長發便已臟亂得打了結,卻還要同公子爺似的端著自尊和顏面,不愿朝旁人軟聲求助,自己打了冷水便在井邊洗起了發,更是將傷處再又碰出血來。

最后還是柳芳傾將人罵回了屋,兌來溫水替他細細地洗凈發上污血。說到底也是心疼那點醫藥錢,直到傷口長好新肉前,柳芳傾沒再讓他碰過傷,洗發擦拭也都是自己親自上手。

如今想來,也都是近一年前的事了。

他出神許久,再緩過來時留君正用手臂攔在他頭頂,枝條上的積雨還在隨著夜風斷續滴落。

“都濕了,沒覺得涼嗎?”留君說。

夜雨的濕涼是嗅著冷然,可柳芳傾吐納出的都是酒香熱息。

他仰頭同那人對視了半晌,卻問:“替別人洗過發嗎?”

“像往常你在養傷時,我幫你的那樣,會嗎?”

——

檐外雨聲不停,燈下水聲瀝瀝,兩個身影貼近著,卻唯有指節與發絲在糾纏不清。

至水聲停落時,洗過的濕發尚在淌水,柳芳傾挪去一旁,坐地俯身側著頭,白生生的后頸裸‘露著,沾留的水珠細密,頗帶些情色的蠱惑。

目光滯留片刻,留君拾起帕子走近了,撫上那截脖頸,往他發間揉去。

指腹溫熱,深入發根,打轉著將熱意搓開,可動作過分柔緩,又似交纏時情不自禁的撫揉,柳芳傾生出些熱,扶住那人手臂,便往桌沿靠去。

“我們多久沒見了?二三十日,差不多嗎?”梨花置于桌面,柳芳傾勾指撫著花瓣,一雙眼生來狐媚,就這般瞧著他。

留君神色不變,徑自牽來濕發擦拭著:“其實每月都見過一面。

“這麼算來也就見過四面,是太少了些。”柳芳傾好似漫不經心,放懶了聲,說完便又直直地看著他。

留君觀他神色,應了一聲:“怎麼?”

“沒怎麼,”柳芳傾語氣漸淡,“就是好奇,既然見得少了,你又能做到來去無蹤,錦衣衛理當尋不到這里才對。”

眼神微變,留君動作稍停。

他沉靜少時,垂了眼,兀自將手中的濕帕翻了個面,不見一點波瀾。

“今夜看似心情不佳,和平日很不一樣,是因為這件事嗎?”他有條不紊地疊著帕,手指正當壓出折痕,卻被柳芳傾按住了,牽進掌中細細撫著。

“掌心指間多處生繭,其實你常拿刀劍,但習武的本意理當不是為了作奸犯科。我想你總有自己的苦衷,不應為了錢財再入歧途更甚是損己利人,所以前些日子我讓人去尋過你的下落,卻不曾聽聞皇都內有哪家公子在這半年內雇過打手,在橋頭招工的工頭也沒見過你的身影。”

指尖逐漸失力,柳芳傾松了手。

“其實你我相識也算久了,我不該連你是誰都從不過問一句,也不該理所當然地以為,你什麼都還沒記起來。”

“當然,你對我再三欺瞞,縱是謊話連篇,只要有合理的苦衷,在我看來也無可厚非,可你說要帶我脫身風塵,卻又無故惹得錦衣衛來翻箱倒籠,若當真由得他們尋到你曾藏身在此的蛛絲馬跡,那麼我,還有風顏樓上下所有人,又要擔負什麼罪名,”柳芳傾冷淡道,“你無所謂這些,是嗎?”

留君沒有答話。長久的靜默中,雨絲斜吹入窗,手中帕子也涼,他卻不聲不響地在折痕處摩挲出了熱。

猜你喜歡

分享

分享導語
複製鏈接

溫馨提示

加入尊享VIP小説,享受全站無廣告閲讀,海量獨家小説免費看
進入VIP站點
端午節福利通知
取消月卡,升级为VIP季卡15美金,年卡50美金,原付费粉丝,月卡升级为季卡,年卡升级为永久卡。 另外,给大家找了一些福利权益,神秘入口正在搭建,敬请期待!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