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報,”段緒言輕笑,眸中冷冽,“那我要的可還不夠,督主確定給得起嗎?”
——
雨勢不小,段緒言一路踩水,走回東宮時衣擺濕得發重。
只粗略地擦過濕發,段緒言凈了雙手,輕扯前襟嗅了嗅。今日不算與劉客從靠得近,香粉未曾沾身,再經一路雨淋,倒也只有濕雨的味道。
他理好衣襟,到了書房,卻不叩門,只隔窗遠觀里側的身影。靴邊濕水淌了一地,他迎風背靠窗臺,只待一身涼意被風吹散。
屋內算珠輕碰,阮青洲抬袖落筆,對窗輕道了一聲:“不進門嗎?”
段緒言抿唇淺笑,垂首默然地蹭干鞋底,才合門上前。他繞過桌前,沒挨著阮青洲,只坐在了一旁。
桌面的賬本堆疊,段緒言隨手翻了幾頁。
“今日不是去見謝國公嗎,怎麼回來就悶在書房對賬?”
阮青洲手中停頓,應道:“對了兩日的賬目,眼看就要收尾了,沒必要再拖,所幸免去必要的開支后,東宮還結余不少銀錢,捐去賑濟關州,也能緩些燃眉之急。”
沒再多問,段緒言著手整理起桌面,空閑得久了,便也拾筆蘸墨,在旁寫起字來。
阮青洲偶爾看去幾眼,也不知他在寫些什麼,便收心專注著記賬,直至看得雙眼泛酸,他輕擱墨筆,才露出些乏,再一轉頭,卻見段緒言正半靠在桌旁小睡,指間還夾著朵剛折成的紙花。
落雨不止,天也正涼,阮青洲伸手至段緒言面前探著風,還是起身合起了窗扉。
聽窗外雨水敲打,更顯寂靜,阮青洲就要犯困,只揉了揉眉心便也直身端坐,翻開了最后幾頁賬簿。
算珠撥得極輕,只顧著收斂動靜,阮青洲提筆記賬,渾然不知寬袖已沾來墨點,就要往紙上蹭去。
就聽身旁傳來輕響,阮青洲停了動作,段緒言不知何時醒來,已伸手接了那袖口。
掌心覺出濕涼,段緒言再想摸清,衣袖已自手中滑脫,他索性扶桌靠上前去,阮青洲也正當轉過身來,險些就要與他碰了鼻。
段緒言垂眼看他,捻起那身濕袍,摩挲了幾下。
“看來今日很是不高興,原是淋著雨回來的?”
兩身濕袍涼意不減,一近身,便各自露了端倪,阮青洲亦是打量起了面前那身半濕半干的衣裳。
“不算,”阮青洲應著,“只是覺得悶熱,便在御花園聽雨聽得久了些,但也撐了傘。”
“撐了傘嗎?”段緒言單臂圈著人,手掌沿著腰線上下撫了幾道,“摸著不像。”
“嗯?”阮青洲頓了頓,伸指摸過他的濕衣,“那應當算是……被你蹭濕的?”
兩人心照不宣地一笑。
阮青洲放柔語氣,輕聲道:“案幾上余了些姜湯,應當還熱。”
“嗯。”
段緒言應著,卻依舊罩在他身前,安撫似的揉著他的后頸:“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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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心不壹,事序不類,官職不則。”出自《左傳·昭公七年》
第52章 遮掩
“什麼?”阮青洲側望桌面,正想扶起掉落的墨筆,卻被輕捏起下頜,轉回了臉。
段緒言看著他,追問道:“是農稅一事論不出結果,還是旁的什麼人和事惹得你不快,卻又不想說?”
阮青洲靜了靜,道:“倒也沒有。只是發覺自己的政見與父帝和國公有了偏差,卻難言其中的曲直是非,才會百思不解,可增稅一事恐怕已是板上釘釘,再想也是徒勞了。
”
身為儲君,自會有不得過多干預政事的無奈,更遑論與為政者意見相左,也知阮青洲的郁結之處,段緒言坐地,伸臂將那腰身攬來,讓他傾倒入懷。
“既然難言曲直是非,那便證實增稅一舉也非是并無可取之處,不算太糟。”段緒言輕輕摩挲著他的面頰,要他閉起眼來。
由他撫著,阮青洲安靜下來,側靠在他的肩頭,半晌才問:“劉客從尋你說了什麼?”
段緒言答:“還是梁奉。聽他的意思,梁奉所犯的遠不止私吞稅銀一罪,我猜測應當是與布防圖的失竊脫不開干系,劉客從知道內情,但看樣子也不打算交代,不過他和我提了條件,想在來日查明真相后,獨攬揭舉梁奉的功勞。”
“梁奉一倒,劉客從最可能受到牽連,想要獨善其身,必然要行大義滅親之舉,不過,獨攬功勞這一說……”阮青洲輕笑,“鳥為食亡,他想這麼做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兩人靜靠著對方,依偎之處捂出些熱來,阮青洲動身透著氣,仰頭時卻與段緒言對上了視線。
“難受了?”段緒言說,“回房更衣,還是我先帶你去沐浴?”
“沐浴吧。”阮青洲朝后挪了挪,就要起身時,又被段緒言握著腰身摟了回去。
“忘了什麼?”段緒言說。
阮青洲沒想出所以然:“忘了什麼?”
段緒言捏高他的下巴,垂眸打量著:“你是被我蹭濕的嗎?”
阮青洲失笑:“嗯,是挺冤枉,要我道歉嗎?”
“賠禮就好,我較真。”段緒言尋著借口湊近,目光落他唇上,明目張膽地用眼神索吻。
阮青洲被纏得緊,還是伸手按來他的后腦。一個淺吻,輕如點水,阮青洲撫他唇角,身子也才退離幾寸,便被把住了后頸。
“夠嗎?”段緒言靠上前去,“不夠吧。”
覆在后頸處的手指漸漸收緊,阮青洲被迫抬高了頭,脖頸方才接來一點熱息,頸側就已被齒尖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