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不凈身》 第96章

《《不凈身》》第96章

謝存奕直身跪坐在他身前,但近日受濕雨侵擾,手上的舊病又犯,眼下正顫得厲害。

聽阮青洲發問,他暗自拉過袖口,應道:“殿下所言實則無錯,增收農稅無異于給貧苦百姓施壓,一是不仁,再是不義,但殿下可有想過,若此舉非是只為斂財,那會是為了什麼?”

增收農稅一經提出,便得朝中乃至各地多數官員的認同,再想這些年南望商貿繁榮,或是大半官紳圖到了經商之利,才這般迫切地要將賦稅的重壓推給農戶。再有官紳商賈勾結,稅使征管不力,致使征收商稅遭到了層層阻礙,如此,上下權責不清,才能使稅銀更容易納入官員的私囊,又或是緊握在商賈手中不放。

想到此處,阮青洲已是蹙了眉:“國公或是在說……官商。”

謝存奕緩緩頷首:“商稅征管的缺漏早已暴露無遺,卻能遺留至今,殿下定會覺得荒謬絕倫,卻也正是早先監察失責所致的無可奈何。錯過了整改的良機,如今若想徹查官商勾結,便要耗費大量人力財力,改換官員又將影響朝政穩定,不能一蹴而就。南望地域遼闊,人才輩出,單是選任官員便要耗時甚久,如何保證這期間的財資供應,又如何擔保新官上任定能不負所望,這些問題亦不比征稅難解。”

阮青洲說:“錯便是錯,政道有錯,舉用有錯,又如何能讓無辜平民承擔苦果?青洲不忘國公教導,仍記得‘達則兼善天下’,而此時卻要引得民心不壹,事序不類,官職不則,我又怎能勸服自己視而不見?”

“殿下所學,乃是為政者為官者不可遺棄之初衷,但時局多變,政序亦然,相較之下,絕對的濟民惠民也便成了難以觸達的空想。”

謝存奕搖首輕嘆,伸袖替他拂去膝下一點水漬,道:“為君為臣,非是權位在手便可直情徑行,如今朝野上下連收斂身心都難以為之,如何來談兼濟天下?可肅風正氣也非是一朝一夕便能促成之事,如今關州危情當前,臣等唯能做的,便只有盡力應對,先保住一方百姓。國庫難以維持,籌款籌糧便要依靠鐘鳴鼎食的官吏和商賈,將欲取之,必先與之,若不想耽擱賑濟之事,便要先滿足蠹蟲的貪欲,而國庫虧空,尤為吃緊,那旁北朔屈辱多年,早已虎視眈眈,為防關州再次生變,朝廷卻供養不起兵馬,農稅也不得不增了。”

——

段緒言今日沒跟在阮青洲身側。劉客從約他于御花園相見,他去時雨落得正急。

疊石巖洞下,聽得雨聲急墜,劉客從盤著手中核桃,說道:“司禮監遭大理寺及錦衣衛徹查過后,糾出私授銀錢、濫用職權者數名,巧的是,這些人里頭還有兩年前負責你凈身事宜的宦官,如今皆已下獄杖斃。”

劉客從轉頭看向他:“九伶啊,督主送的這份禮,可還有誠意?”

段緒言笑了笑:“不愧是在春蒐會上助晟王一舉奪魁的功臣,督主辦事,向來博人歡心。”

劉客從也笑:“不敢當,嚴公公可休要捧殺我啊。”

“實話實說罷了,”段緒言不咸不淡地看向雨中,“伙同御馬監暗算暻王,又想給阮青洲安排一場香艷春宮,要他手足相殘、白日宣淫,只可惜棋差一著,不過也不算滿盤皆輸。

劉客從說:“那可是梁奉的意思,我仰人鼻息,也是迫不得已才會聽他吩咐辦事,可話說回來,所幸那件事辦得不算漂亮,不若今日你我如何平心靜氣地在此對談?”

聽雨聽得煩躁,段緒言沉下聲來:“迫不得已還是甘心情愿,不都是督主自己說了算,有些話督主不必說給我聽,聽了,我也未必會信。你我究竟是敵是友,便等同于朝令夕改,若非能在梁奉身上沾得些共有的利益,恐怕第一個要將阮青洲拖下儲位的就是你,而我,也早便死在督主刀下了吧。”

“話也不能這麼說,”劉客從說,“我不過是對事不對人,至少在對付梁奉一事上,我與東宮算得上是同舟共濟,雖說難言在別的事上會否敵對,但只要你想入我麾下,我也當欣然接納。”

段緒言面色始終冷淡,不再同他繞彎:“那都是后話了,不過說到梁奉,你都有意將雨仁觀推至風口浪尖了,還愁他在里面私藏的稅銀不夠定罪的嗎,多此一舉尋我做什麼?”

“如今就算在雨仁觀掘地三尺,你們也尋不見一錠銀子,信嗎?”劉客從冷笑一聲,“梁奉既有這個膽讓皇帝下令徹查,就證明他不怕被查,再說,貪污稅銀算什麼,我要的是他罪無可恕,死有余辜。”

“狠心吶劉督主,”段緒言說,“那不妨再說說,罪無可恕的罪,是什麼罪?”

“有些話即使不挑明了說,你遲早也會明白,”劉客從笑說,“既然都掘出了高仲景的空棺,想必你們已經在尋人了,阮青洲接下來想查什麼,要查什麼,你我心知肚明。

我幫了你不少,你也該知恩圖報才對,所以來日在御前揭發梁奉罪行的這個功勞,就是我向你索要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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