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著,阮青洲朝段緒言打量了幾眼,道:“這些事向來都是尉升來報,怎麼不見他?”
窗邊一抹孤影微動,繼而傳來一聲:“殿下,屬下在門外。”
尉升本是和段緒言一道來的,但他沒想到那人這般不守規矩,也不通報,輕易便推門而入。尉升打死也不肯壞了規矩,執意在門外候著,最后只等來冷冷的閉門聲響。
進不了門又不敢出聲驚擾,尉升只得一人在外頭吹風,結果行至窗外卻聽見里頭的吵嘴聲,他想聽又不敢明目張膽地聽,聽著了又覺得那兩人的關系古古怪怪,越發覺得不對勁,再聽里頭說的什麼“分枕”、“留人”,尉升眼瞳微震。
該不會是!總不會是?!
他不安地踱著步,怎麼都覺得今晚這夜風,真他娘的冷!
“趙成業可還說了別的?”阮青洲又問一聲。
尉升忙側頭向著窗口,答道:“暫且沒有了。”
冷風吹晃燈影,刮過時尤帶嗚聲,阮青洲朝外看了幾眼,說:“寒春夜冷,無事便先退下吧。”
阮青洲正要躺下,一瞥見榻側那人,立時又補上一句:“順便把這個人也帶走。”
尉升應了話,興沖沖地就去逮人。
窗側的人影一路往門邊穿去,阮青洲揭被側身躺下,卻忽覺身后被角經人掀起,灌進了一股涼意。他回首一看,段緒言竟已脫了靴履,抱著懷中軟枕,徑直鉆了進來。
等不及趕人,就聽門邊一點輕響,阮青洲急聲喝住了人:“慢著!”
尉升推門的手一滯,要邁的腿也跟著收了回來,總害怕要當面撞見什麼,他不尷不尬地問了一聲:“殿下還有何吩咐?”
阮青洲暫沒應他,只用口型對著段緒言說道:“下去。”
段緒言似笑非笑,將枕頭往床榻一放,撐頭側躺著,輕聲道:“有事要說,你讓他走。”
阮青洲忍著怒:“有事說事,先下去。”
料到阮青洲奈何不了他,段緒言搖了搖頭。
忍無可忍,阮青洲輕聲罵道:“得寸進尺!”
聞言,段緒言挪眼看向他的唇,二話不說便翻身壓過去。臉一湊近,呼吸灼然對碰,阮青洲登時屏了氣,脊背都繃得發緊。
唇在一寸之余的位置停頓下來,段緒言靜看著他,笑起來:“這才叫得寸進尺。”
再被調戲一番,阮青洲慍色不減,一抬目又對上他那雙笑出風情的眼,更是羞惱,他挪了挪身,便想抬膝將那人頂開,卻被死死地壓住了腿。
力道不占上風,阮青洲也不是無計可施,他索性抱住那人腰身,借力翻到了上方。
“殿下?”尉升等久了,辨不出里頭是何聲響,又試探著叫了一聲,聽不見回應,就要上手去推門。
門扉當真敞開道縫,阮青洲當即拉來被沿遮了人,回道:“不用進來,你先退下。”
尉升不好多問,合起門后又不放心地停在原處等了一會兒,才應聲退遠了。
聽門外聲響漸遠,阮青洲正當掀被逐人,卻被那人伸臂攬去腰身,整個撈進懷中,放倒在了床榻上。
被褥遮過頭頂,將兩人的熱息圍堵在其間,交混得曖昧不分,阮青洲捏緊了他的手臂,那人卻好似不知痛,在昏暗的熱氣中抱住了他。
極克制的一個擁抱,段緒言將下巴搭在了他的肩頸上,只嗅了嗅他的味道。
“早些睡吧,我也該走了。
”說著,段緒言撐起身子,揭被下了床榻。
“今日傷口沒流血,也都沐浴更衣了,不會弄臟你。”段緒言說得輕,他將被子掖好,想再撫平枕上的皺痕時,卻又同阮青洲碰上了視線。
沒多言語,阮青洲自被中伸出手來,攥住了他的腕。
阮青洲的手很涼,那股涼意自腕骨上劃,推高袖口,停在了泛白的傷口之上,卻將碰不碰地,遲遲不敢撫下。
眉頭輕蹙,阮青洲冷著聲:“帶傷沐浴,誰教你的?”
眼中帶起些笑意,段緒言伸指拉下袖口:“污血干透之后最難擦抹,廢了塊帕子,但能擦洗的地方都洗凈了,如此,總不至于因為太過臟劣,再又讓你避著我。”
阮青洲神色一滯,收回了手。
“你多想了,”阮青洲說,“我沒有……”
“沒有就好。”
段緒言接得很快,他在燭色里看著阮青洲,微微俯下身去:“我所求的不多,殿下不會避著我就好。”
他說得低柔,又自腰后取出包好的一截青梅花枝,用帕子墊著,輕放在了阮青洲的枕邊。青梅花瓣素白,取筆刷輕掃胭脂,蘸至邊沿染出淺紅,僅是瞧著,便粉嫩勝似桃瓣,若不細看,總叫人恍惚幾瞬。
段緒言說:“瞧見青梅開了,順手折了一枝過來,閑時又往上添了些緋紅,但捂得太久,瞧著都快蔫了。”
花香就在枕側溢開,阮青洲朝著他的方向側過身來,伸指觸上一點玉白,摸見了軟。
“宮中未曾種有青梅。”阮青洲說。
“所以才想帶給你看看,”段緒言伸指撓花,與他碰著指尖,“會喜歡嗎?”
瓣上殘余一層胭脂細粉,阮青洲輕撫而過,抹開了淡紅,也被勾住了指節。
熱氣繞來,稍涼的手指微蜷,有意逃脫卻被那人禁錮在隱晦的親密中拉扯,末了,勾連的兩指又是緊緊相纏,曖昧成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