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緒言沖他一笑:“公公謬贊。”
“不過我說,九伶啊,”劉客從親昵地喚了一聲,“往后自作主張時,也要記得同我說一聲啊,不然誤會了怎麼辦。”
“誤會什麼,公公不會以為,我心都跑了吧,”段緒言坐得散漫,眼底生出點濫情,“說到底還是怕風顏樓鬧的那出會耽誤公公的千秋大業,我便一心想著要取信于太子,都忘了公公要呷醋的。”
真是秀色可餐,劉客從饒是不想輕信他,也還是動了點心思,一只腳慢慢脫了靴,磨蹭著往他小腿上夠去。
“都知道我呷醋了,你要怎麼取悅我?”劉客從說得狎昵,腳偏往他大腿上去,目光這才順帶瞧見他手里還拿著包東西,就掖在身側。
他伸腿往那處夠去,見狀,段緒言挪了手,恰好避開了他那一碰。
劉客從略覺掃興,道:“什麼東西需要藏著,還不讓人碰了。”
段緒言說:“一點青梅干而已。”
劉客從蔑笑:“阮青洲這般虧待你,到了年夜都不給挑點好酒好肉吃著,就這點上不得臺面的小東西,留著做什麼。”
言罷,他就要踢過去,卻猛被抓住了腳踝。
段緒言不悅地暗嗤一聲,轉眼掛上假面同他言笑:“還是留著吧。”
力道失了點分寸,一下捏得重了,劉客從猝然收腿,卻被朝外拖了一把,反還覺出些想要的刺激感。
就當是圖個樂,他帶著宮宴上的醉意,反坐上段緒言的腿,更甚想要蹭著那面頰落下一吻,卻被段緒言稍一側臉避開了。
段緒言冷了聲:“公公應當知道,我不喜歡這樣。”
劉客從笑了笑:“野崽子傲成這樣,酒肉送到嘴邊,你都不吃?”
段緒言虛情假意道:“好酒好肉只有在公公府上吃才有滋味,只可惜眼下宮宴已散,太子一回東宮,嘴邊的酒肉我也就吃不著了,所以只能盼公公大業可成,到時再分我幾口好羹嘗嘗了。”
一算阮青洲這時應當已經到東宮了,他也不能不放人,劉客從增了些惱意,不甘地隔衣勾著他的胸膛。
“想嘗甜頭啊,應當也快了。”
第33章 試探
段緒言回宮后先換了身衣裳,可稍往指上一嗅,還能聞到劉客從身上的香粉味。
因著凈了身,太監身上總有一股難掩的臊,劉客從自當厭極了這味道,所以每日都抹香粉蓋著,一觸一碰間,往他身上都染了些。
段緒言不喜歡香粉味,將手送到清水里搓了幾遍,又搗了些皂角搓抹,方才將那味道洗凈了。如此一耽誤,他再去尋阮青洲時都到了亥時。
找到人時,阮青洲正側躺在中庭的桃樹旁小睡,身也蜷著,看著都安寧。
東宮中庭留有塊空地,專用來栽桃樹,入冬后桃枝都零落成了枯枝,直至春時方才會生出花苞,因而此時仍是滿庭的髡樹。但今日段緒言出宮前特往樹上掛滿了燈,燭火一點,隨著暗下的天色,便顯得滿樹都生了熒光,忽閃得漂亮。
阮青洲在光下睡得安穩,應是宴上喝了酒,面頰都帶著暈。段緒言朝人走近了,蹲身替他收了收身外罩的氅衣,就見那眼睫稍稍動了幾下,睜開的眸子便帶了光。
見他醒了,段緒言輕聲道:“殿下睡在此處,不怕受寒?”
阮青洲說:“循著燈來的,喝了點小酒才犯的困。
”
阮青洲沐了浴,身上兼帶些澡豆味和極淡的酒香,在他起身時段緒言便嗅見了,頗有種在浴池邊品著桃花釀的意味。
掛了幾樹的燈還亮著,占了大片視野,阮青洲眼還惺忪,蓄滿微光,又緩緩看向他。
“聽聞是你掛的燈。”阮青洲說。
段緒言與他輕笑:“想著殿下上元節要與皇室登高賞燈,又不在宮中,奴才存有私心,便想在今夜一并把節過了,只是眼下燈燃得太久,瞧著都不比最初亮堂了。”
段緒言觀燈半晌,起身將懷中剪紙取出,掛于燈罩處。經光影襯著,紙上圖樣便顯得生動,舞龍獅、逛燈會的景象似能躍然而出,配上滿樹明光,叫人心暖。
“元夕未至,見不到當夜盛景,奴才便讓樓中手藝最好的邱娘剪了幾幅圖,也當是身入其境了。”
“也算熱鬧。”帶些微醺,阮青洲淺笑,側坐在樹旁搭著額,漸瞇起眼來,再見眼前那人走近蹲下身,便也抬眸與他對視著。
段緒言說:“殿下可以多笑。”
尚余些怔神,阮青洲與他錯開視線,漸垂了眼,卻聽幾聲窸窣響動,便有清香朝鼻下涌來,嗅著時舌根都覺出了甜。
阮青洲往他手間看了一眼:“嗅著像是青梅。”
“是青梅,”段緒言展開手中油紙,笑了笑,“青梅酸澀,但丁母趕在三伏天時曬制成干,添了甜香。奴才嘗過兩塊,覺得殿下會喜歡。”
聞言,阮青洲微俯下身子,嗅了嗅,才拾起一塊入口,卻有兩指伸來,輕輕捏高了他的下頜。
仰頭那瞬,四目相對,阮青洲一時怔愣,段緒言卻已浮起笑意,指腹自他下唇輕掃而過,將齒間咬著的梅干取走了。
“奴才知道規矩,待明日送給掌事驗過后,再給殿下嘗。”
唇齒間殘留一點甘甜,阮青洲合唇輕抿,側首避開觸碰時,軟唇卻無意蹭過那指尖,余下了極輕的一道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