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不凈身》 第44章

《《不凈身》》第44章

“征稅一事關乎國計民生,上繳的商稅多數由官員私吞,為保朝廷用度,農稅只增不減,壓迫的均是貧苦百姓,兒臣私以為此舉非是缺政懶政,”阮青洲掀袍跪地,“稅銀案疑點眾多,又與章炳錢尹等人的死因相關,高仲博絕不會是個例,其后定然還有大批的漏網之魚,將此案移交大理寺審理兒臣并無異議,但還請父帝允準兒臣協同大理寺……”

“朕讓你習理國政,非是要你過度涉政!”阮譽之打斷道,“到此為止了,明日你便去協助謝國公推選改調官員,年前將六部及內閣空缺職位的調職名單交到朕手中,其余的事,不該你插手。”

阮譽之態度強硬,阮青洲欲言又止,噤了聲。

他靜默行禮,許久才答:“兒臣遵旨。”

——

退出鑾殿后,落起零星小雪,尉升舉傘,阮青洲行步于宮廷夾道,謝存奕望那背影,冒雪趕來。

“殿下——”

阮青洲頓足回首,謝存奕抖袖跪身行禮。

“臣特來向殿下請罪。”

阮青洲屈身托起那雙手:“國公請起。”

謝存弈年過半百,鬢邊已顯花白,前些年遺了些手顫的毛病,被阮青洲托著的手臂隱約還在發顫。

“臣不能起,”他跪地不起,道,“內閣泄密是臣失職,未能盡心竭力,便是臣老朽無能,內閣辜負殿下信任,亦等同于老臣辜負了殿下。事已至此,不論殿下如何問責,臣都毫無怨言。”

“國公不必自責,查賬一事本就是我托請內閣暗中協助,亦是我開口請求不向父帝言明的,因此讓國公受累,是青洲之責。”阮青洲后退半步,朝他拱手行拜。

“殿下如何能拜,為何要拜!”謝存弈啞了聲,“如今閹黨執勢,臣能為殿下做的不多,又有何德何能受得起這一拜。”

阮青洲說:“國公的難處,我都明白。”

掌印太監可代皇帝批復奏章文書,因此內閣職權受制于司禮監,再如何反對閹黨涉政,內閣也不能在明面上與司禮監作對。阮青洲也知,查賬一事隨高仲博等人的案件公示于人過后,內閣便再不能涉手了。

“殿下,”謝存奕說,“臣自知命微力薄,但殿下再聽老臣一言可好?”

“國公請講。”

謝存奕說:“眼下三位朝廷命官接連喪命,終如奸人所愿,稅銀一案尚未查明便被推至風口浪尖,東宮稍一失慎便可遭百官彈劾,如今能護住殿下的唯有陛下,殿下莫同陛下置氣,也萬不能再與陛下爭辯了。”

“可此事不該如此了結,”阮青洲說,“國公也知,大批商稅稅銀進入私囊意味著什麼,農稅大幅抬升,國庫依舊難填,撥至關州的財款再經層層削減,叫苦不迭的依舊是平民百姓,南望求四海升平,求國泰民安,卻只有被蒙了雙眼的貴胄子弟能耽溺在虛榮繁華里,如此,當真是對的嗎?”

謝存奕喟嘆著搖頭:“臣也知不對,是百般不對,千般不對。讓大理寺查案最好的結果可能只是以儆效尤,貪污的稅銀或許也只能收回幾成,但殿下有沒有想過,當初查案之時,那些人若是為了自保才處處設阻,又何必非要對殿下痛下殺手?藏在這貪墨之風身后的,是一顆赤裸裸的奪儲之心啊!稅使均是宦官,貪稅一事閹黨難辭其咎,如今尚有殿下與閹黨抗衡,可來日若連東宮也落入賊手,南望會如何水深火熱,那時的民生之艱,不會比現在更少。

袖下指尖攥入掌心,阮青洲立在風雪中,身影都被吹涼。

“殿下請莫再哀愁,陛下有其顧慮,不再讓殿下涉案,多是出于對殿下的愛護,殿下心系南望,關切民生,更不應自責。是臣……”

謝存奕俯下身去,久未抬首。

“終歸是臣力有不逮,垂垂老矣……”

第24章 夢魘

風吹雪落,自枝頭降下,如同打落的霜花,濺往一人肩頭。

阮青洲獨坐在庭中樹下,袍擺沾滿了冬日濕雪。自鑾殿回來后他便一直坐在此處,尉升也不敢靠近,只能立在不遠處,沉默遠視著。

小雪還在落,阮青洲被冬雪裹著,合了雙眼。聽幾聲踩響靠近,耳邊風聲止了一些,身側有人攔在風口,傘面便朝頭頂遮來,阮青洲稍睜了眼,只叫人離開。

那人沒動,反倒跪坐下來。

阮青洲沒再說什麼,可斜吹的雪點還是會落在面上,阮青洲凍紅了鼻尖,仍舊不走。

段緒言也不走,他在阮青洲身側,同那人一并在風中淋雪。

不知過了多久,接來的雪點融成水,濕了傘面。段緒言撐乏了手,傘面在風中晃了晃,阮青洲余光瞥見,方才起身回了屋。

一身濕寒被氤氳熱氣浸透,待他沐浴過后,房門便閉合著,落在門扉上的一點白日淺光,就這麼被夜色漸漸吞沒盡了。

已至夜間,窗口明光忽暗。風雪濺滅一盞燈火,燭芯已燃滅,裊動的青煙如絲線般繞著,散至床幃間。

阮青洲側躺榻上入眠,卻是揉皺了被褥。

耳旁似有人在喚他,他辨不明方向,恍然間似推開道門,強光占了視線,逼他闔眸,再睜眼望去,卻有道道輕紗隔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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