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傾算不得嬌小,但腰身最細,被那手臂圈著也是綽綽有余,可留君收臂時似若失了些方寸,將他勒得有些許喘不過氣。
柳芳傾被迫仰脖喘息著,可原先這采花賊偷酒喝,酒水還淌了滿頸,鼻尖稍一靠近,竟也嗅來了酒水的余香,暖熱之余,柳芳傾伸指往他脖上小掐了一把。
“破落戶,下回再糟蹋酒水,我就讓你想法子把自己舔干凈。”
話落,聽得一聲低笑,柳芳傾稍帶不解,已有一手從他腿下撈過,將他整個打橫抱起,往懷里顛了顛。
柳芳傾心覺不妙:“做什麼?”
“進房上榻,”留君說,“不都是這樣哄人的嗎。”
一個撿來的采花賊把風顏樓東家往房里抱,若讓樓里人見到這一幕,當真是顏面掃地,說不清了。
柳芳傾無意與他多話,就想跳下地,可留君那一身勁肉沒白練,柳芳傾一時還真脫不了身。
“你逃什麼?”留君手臂暗自使了力,把他箍得更緊。
“他們那是在……而且我也沒……”柳芳傾氣急敗壞,“總之你不能!”
“為何不能?”留君眼眸稍彎,“我也能。”
這人笑著的模樣壞極了,哪是個蠢笨的老實人,柳芳傾只覺得自己被那張冷面騙得厲害,他怎麼能相信這個采花賊會改了風流浪蕩的本性!
眼看留君抬步就要往樓里走,柳芳傾罵出了口:“登徒子留君!才多久心就野了?你要敢抱我進去,我明日就把你扔了,打暈了扔荒郊野外去,再不濟丟江水里頭淹了,看你還回得來嗎!”
留君這才停步,柳芳傾挺身躍下,最先往他腿上踹了一腳,留君也不躲,就受著疼。
柳芳傾不解氣,往他胸膛砸了一拳,結果還是自己吃了痛。那胸口像裝了鐵塊似的,硬實得很,手本就凍得寒,這麼砸過去,遲來的痛意惹得鼻都泛了酸。
留君朝他遞來了手掌。
煩他似的,柳芳傾真朝面前的手心拍了一掌。
柳芳傾決計是不想同他獨處了,就是想尋個人多的地方取個暖,結果這人偏就還要攔在身前,擋他的路。
“讓開,我冷得很,若是風寒發熱了就鬧你,不想被我使喚就讓開。”
留君無動于衷:“冷了我可以抱你。”
柳芳傾真恨自己教壞了人,平了平氣,才道:“你抱——”
聽這兩字,留君真還朝人敞了臂,將要把人摟來時才聽全了后半句。
“我遲早問候你子孫。”
手臂及時地回收到身側,留君退后抱臂看著被惹得炸了毛的柳芳傾,問:“怎麼辦?”
柳芳傾帶些惱意:“什麼怎麼辦?”
“我以為這樣你會高興。”
柳芳傾微瞇了眸:“想哄我啊,你走就是了。”
留君沒答,若有所思地靠在柱旁看他。柳芳傾不知這個時蠢時壞的人是個什麼心思,也就靜聲與他對視著。
片刻后,那人朝他走近了,竟自后腰摸出一支艷紅的山茶。
留君唇角稍揚,持花往他側臉夠去,花枝隨之嵌進發間,花瓣就貼在柳芳傾耳后,渡來一點冰涼。
“好看。”留君撥了撥花瓣,當真轉身走了。
柳芳傾怔愣片刻,沒說什麼,就看著他往樓角走去。留君再沒回看一眼,將那半副面具戴上,也就消匿在了夜雨中。
——
又過兩日,已是隆冬三九天。
工部左侍郎職位空缺,再有戶部右侍郎章炳多日告病,阮青洲這兩日均忙于協調六部,直至夜里才歸。
今日阮青洲回得更晚,段緒言在廊外候著,聽到動靜時已近子時。
殿內燭火未滅,窗扉淺開,守夜的宮人均被阮青洲遣散了,段緒言隔窗望去,那人竟也不知寒,僅搭了件外衫在身,便趴在矮桌上入了眠。
他輕踩進門,將撐窗的叉竿收起。
阮青洲散著發,發尾沾帶些濕意,一頭青絲就這麼鋪在肩背上,余下幾綹搭在側臉,遮了眼眸。
聽那人呼吸淺淺,段緒言伸手替他將發絲撥到耳后。
阮青洲睡得淺,經他碰著,眉頭露出一點微不可察的蹙動。
少頃,阮青洲闔眸問道:“在外候到這時,尋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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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照料
雙眸惺忪地睜開,阮青洲漸坐直身,便搭肘扶著額,借燭火朝他看去。
段緒言候人時手里挑了盞提燈,阮青洲去浴堂時便瞧見一回,于廊廡穿行時也有意朝那處瞥去一眼,他猜到那人有事要尋,便在殿內候著,結果沒等到人卻先捱不住睡意,也就合眼假寐了片刻。
段緒言端跪著:“殿下怎麼知道是奴才?”
阮青洲說:“同你這般大膽的,東宮找不出第二人。”
段緒言輕笑:“奴才來還帕子。”
阮青洲抬眸看了一眼,那帕子正是自己前些時日給他吸汗用的那塊。
“放著便好。”說著,阮青洲已起身,坐往榻上。
空榻寒涼,鉆入時便覺得冷,阮青洲躺下后習慣性地蜷了身。聽榻側一點輕動,他正要遣人退下,發絲卻被牽起。
阮青洲側首看去,段緒言正用那方帕子替他拭發。
“殿下頭發沒干。
”
那手是熱的,帶著帕子自發梢拭下后,約莫又會替他揉著額角,輕重適宜,著實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