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有點亂,怔怔地站在那里,心跳飛快,好半天才顫抖著手去碰那個小瓶子。
不,不是那個,是那些,小小的抽屜里,整整齊齊擺放著好幾罐褪黑素。
何以初眼皮不住亂顫,他喉結上下滾動,眼眶被逼的很紅。
他拿出來一個僅剩下半瓶的出來,緊緊握在手里,瓶罐用力硌著手掌心的皮肉,他卻像感覺不到疼一樣,腦子很亂,渾渾噩噩的走出臥室。
他的哥哥,他喜歡的人,正背對著他在廚房里做飯,他們吃完飯之后會有很幸福很放松的一天。
這本是他最喜歡看到的畫面,也是他期待了好久好久的生活。
他們會平安健康的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可是握在手心里的東西又是那麼真實,沉重的讓他一點嘴角都提不起來。
想到沈霄深夜不睡覺在書房工作,想到他哄自己睡著后又一個人下了床,想到他可能不知道多少次在深夜里偷偷吃藥,何以初就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疼,沒有哪一處是好的。
他踱步走過去,腳步放到很輕,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沈霄。
他看著沈霄寬闊結實的后背,線條流暢的小臂,筆直且長的雙腿,棱角清晰的側臉。
何以初心臟一陣陣發緊,他吸吸鼻子,悶悶的喊了一聲“哥。”
沈霄聽出他的聲音不對,忙轉過身來,待看清何以初的表情時,他心一沉,幾步走到他跟前,拇指小心翼翼蹭了蹭他的眼尾,“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何以初搖搖頭,他憋著眼淚,眼眶紅紅的看著沈霄,眸子里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
沈霄終于感覺到他的不對勁,他眉頭皺起來,表情一瞬間變得很難看,還想再追問,余光一晃就看到了被何以初緊握在手里的小瓶子。
沈霄一愣,他表情呆滯住,臉色變得很白,他看著何以初,小聲地叫了他一聲“初初。”
“哥哥為什麼要吃這個?”何以初舉起來手中的藥瓶,眼睛一動不動盯著他,又說,“不要騙我。”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無聲的籠起,就連圣女果都察覺到不對勁,在兩個人身邊轉了一圈就晃著尾巴跑開了。
安靜的室內針落可聞,沈霄偏開臉,他眉峰往下壓著,眼皮繃得很緊,喉結不斷滾動。
他閉了下眼,下意識握住何以初的手腕,力氣很大,像是在思考該怎麼說。
他最終還是開了口,聲音很低,也很輕,好像開口說出來這些于他而言而困難,他中間也確實停頓了好幾次。
“工作,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壓力很大,常常熬夜,后來,后來就會偶爾失眠。”
何以初無聲且堅定的搖搖頭,他明顯不信,沈霄不說他也能大概猜到他的用藥量,絕對不是他說的偶爾失眠那麼簡單。
“是因為我嗎?哥哥。”何以初心疼的跟他對視。
沈霄不敢看他的眼睛,索性偏開視線,皺著眉很慢的說出來兩個字:“不是。”
“我不信。”何以初伸手揉揉眼睛,他目光一寸寸描摹著沈霄身上的每一寸,心臟疼的受不了。
沈霄不說他也能猜到。
他幾乎能看到當年那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一個人在異地他鄉,離開了自己熟悉的環境,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
他還親手斬斷了跟自己的所有聯系跟可能,他要獨自一人熬過一個又一個酷暑跟寒冬,他要克制著自己內心洶涌的想念。
他心里到底是承受著多少痛苦,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一個人,又是怎麼過來的?
就靠這些藥物嗎?
沈霄明明......比自己過的還要慘啊。
他當時也明明,才十八歲啊。
他的哥哥,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幸福的童年,沒有跟別的小孩兒一樣擁有美好的家庭。
后來他遇到了自己,自己告訴他要給他一個家,可是他最終也沒能留住沈霄。
那個給了他一點點安全感的人又親手逼走了他,又讓他孤獨一個人從十八歲走到了二十七歲。
何以初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任憑他怎麼擦都擦不干凈。
他哽咽的撲到沈霄懷里,雙手用力抓著他背后的衣服,生怕自己一松手面前這個人就消失了一樣。
“哥哥,我陪著你......我們一起努力,一定可以的,沒有問題的......我們一定可以擺脫這些藥物的。”
沈霄在他頭頂輕輕的揉了揉,他慢慢撫著何以初的后背,自己反倒成了安慰人的那一個。
“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他嘆了口氣,“真的是前兩年工作壓力大的時候才會用,最近這段時間都沒再用過了,特別是你來之后,我每天都睡得很好。那天晚上也確實是因為有一個臨實的工作要處理,你今天不拿出來我都要忘了。”
“初初,你就是我最好的助眠藥。”
“有你在,我每天都會很安心。”
“你能明白嗎?”
作者有話說:
雁過留聲,風過留痕!
走過路過看過的寶貝們可不可以給俺扣個1捏用力親你們一大口!!
第94章 一切
原定于初二回家的航班改成了初三,沈霄的本意是怕何以初第一次會不舒服,想讓他休息好了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