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唐天跟他說過的沈霄的胃病,又聯想到好似一向都無堅不摧的沈霄病態的樣子,何以初就心疼的不行,什麼這里不對勁那里該不該問都被他丟到了腦后。他就是擔心沈霄,他就是關心沈霄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他不要再顧忌那麼多了,他就是要問出來。
何以初放下手中的牛奶,睫毛晃動兩下,目光再次落在沈霄臉上。
哪知這次偷看并沒有得逞,在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的時候,被他三番五次偷看的人終于忍不住,直直地掀起眼皮,毫無遮掩的跟他對上了視線。
何以初呼吸一滯。
沈霄目光從他臉上一掃而過,最后輕輕一挑眉,似乎是在問“看什麼?”
何以初覺得自己氣兒都要喘不勻了。
看到沈霄挑眉的那個小動作,他胸口瞬間像被塞了一個打滿氣的氣球,鼓鼓脹脹的撐在那里,晃晃悠悠的失了方向。
何以初也跟著丟了魂。
如果說這幾天他還一直處在一個飄飄蕩蕩不真實的環境里的話,看到沈霄挑眉的一瞬間,何以初突然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落到了實處。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沈霄是真的,他說的話是真的,他的笑是真的,他整個人都是真的。
即使相隔了九年,沈霄不想說話的時候,還是會輕輕的挑一下眉毛。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很帥,那一鉤子總是能挑到何以初心里去,何以初喜歡看,也總是能在他挑眉的下一秒,清楚的知道他想要表達些什麼。
比如現在,沈霄在問他,“看什麼?”
何以初的心底牽扯出來細細密密的愉悅,這種隱秘的小秘密讓他忍不住眼神發亮,連尷尬都被忘到了腦后,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張口問:
“你吃飯了嗎?”
沈霄對上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微微頓了一下,眼神里飄過一種隱忍的情緒,回答人問題時依然喜歡用反問的方式:
“你沒吃飯嗎?”
即使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然而以往總是會被他的反問帶偏,轉而順著自己思路來的何以初,這一回破天荒的沒有落入陷阱,反而是小聲嘟囔了一句:“是我先問的你。”
沈霄突然就有些忍俊不禁了,他落在何以初身上的眼神很溫柔,老老實實回答他的問題:“還沒有。”
然后他就眼睜睜看著何以初的小臉一點點垮了下來。
何以初以往的表情總是生動的,變幻莫測,上一秒在哭下一秒就能笑出來。然而重逢以來,他就連表情都比以往少了不少,淡淡的掛著層冷,讓人捉摸不透。
沈霄難得再次看到他豐富的表情變化,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緩不過神。
但何以初也僅限于表情不好看,問話的時候依舊沒什麼底氣,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喧賓奪主了,眨巴著圓圓的眼睛問他:“為什麼不吃?”
沈霄有些受不了他這個眼神,瞥開視線,嗓音染上微微的啞,“沒看到想吃的。”
沒看到想吃的,那就是有想吃的,但是沒有找到。
何以初自動在心里解讀了他這一回答,于是隱隱有些期待的問:“那你想吃什麼?”
沈霄偏頭跟他對視,眼神里的情緒很沉,何以初有些看不懂,但他仍舊倔強的跟他對視。
這次是沈霄先敗下陣來,他率先移開視線,不知道是說給誰聽,更像是隨口說出的一句玩笑話,不摻雜任何情緒。
“怎麼?你要給我做麼?”
沒想到何以初的回答比他還要直接,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點了頭,從沙發上站起身,低著頭看他,眼睛被碎發蕩漾著,身后的燈光很亮,襯得他周身都發著一圈柔和的光。
他認真的點頭,小聲的承諾,“我給你做。”
沈霄的心臟不合時宜的漏跳了一拍,他夾在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僵硬在臉上,扯著一股勁扭頭的動作擰得他脖子有些疼,呼吸灼熱又滾燙,一瞬間像燎原的野火,燒的他理智全無,腦子里沒剩下幾分清醒的東西。
“吃面。”他喉結在滾燙的喉嚨里滾過一圈,又抬頭望過去,目光沉沉,聲音也沉,“可以麼?”
觸及到他的目光,何以初怔了一瞬。他看不懂,只覺得這一刻的沈霄很不一樣。但聽到答案,他還是松了口氣,歪了歪頭看著他,嘴角一點點上揚起來,“為什麼不可以呢?”
何以初拉開冰箱門,待看清里面滿滿當當的東西后,他小小的驚訝了一瞬,明明上午過來的時候都還是空著的。
他翻了翻冰箱,拿出來幾樣食材,熟門熟路的洗菜開火。他做飯的速度很快,即使已經有九年沒怎麼進過廚房,可那些年做飯的過程更像是成為了一種肌肉記憶,刻在了骨子里,讓他一摸起來食材就輕而易舉的開始操作。
而更神奇的是,何以初本來以為自己進來之后還要適應一會兒才能動手,畢竟之前他對廚房就像有了應激反應,一動手做菜就會想起一些美好或痛苦的回憶,大部分都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