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記錯的話,陳麟那天應該是在另外一個校區上課,跟現在這個校區離得很遠,宿舍就在兩個校區中間。
他出發前還跟組里的一個師弟調侃,說這場雨絕對不會下起來,他也不會傻乎乎在大晴天拿把傘去上課。
可有些雨下的就是如此猝不及防,明明上一秒還是艷陽天,下一秒天空就像被劈開了一個洞,暴雨傾瀉而下。
就像有些人的闖入,那麼沒有預兆,那麼勢不可擋。
他們強烈的占據你的生活,奪走你的一呼一吸。
他是怎麼冒雨去宿舍拿了傘何以初不知道,是怎麼明明都到了宿舍卻沒進去還要堅持來另一個校區的何以初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應該是初三之后的九年里,他頭一次準備再次相信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小情侶即將重逢!
第63章 美夢
研二上學期結束的那個寒假,何以初在望城某三甲醫院里實習,跟他一起實習的還有陳麟以及另外兩個師姐。
24歲的何醫生一表人才,干凈帥氣,做事認真,對待病人跟家屬更是一百個耐心,溫柔又得體。即使平時不茍言笑,似乎總是冷著一張臉,但莫名的很受病人的喜愛,每次見到何醫生過來,病房里的氛圍都會跟著輕松不少。
重要的是何小醫生年紀輕輕,做事卻異常沉穩,經驗老成,操作更是熟練的像一個工作了許多年的老醫生,因此很多家屬聽說他還只是個小小的實習生時,都表示不敢相信。
于是一時之間,原本肅穆神圣的醫院里,又突然掀起來了一股相親熱。
總是有病患或者其家屬試圖關心何以初的感情情況,并極力推銷自己的女兒或者親戚,試圖早點抓住這只優質的單身男性。
在第五次查房過程中被病人拉著嘮了二十分鐘她閨女的優點以及他們兩個人有多般配后,何以初那張向來萬年不變的棺材臉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縫。再有耐心如他,也在某一個時刻破罐子破摔的想過,要不然干脆出柜得了,省得每次進病房都像進了七大姑八大姨專場。
何以初一邊解著大衣紐扣一邊推開辦公室的門,進門后就被正坐在那里看一份病例的陳麟抓住了笑柄。
“這是又被安排相親了?”其中的調笑味道十足。
何以初解開紐扣,他轉轉脖子,隨意往后撩了一把頭發,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看著陳麟那張痞里痞氣沒個正形的臉道:“彼此彼此。”
陳麟一笑,他站起來,拍了拍何以初肩膀,“小帥哥,守住咱們的戰線,哥哥都還單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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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初曾經設想過跟沈霄重逢的很多個場景。
從初三開始到現在,他腦子里天馬行空的想過很多次,沒有預兆也沒有準備,想念這種東西是不可控的,也是沒有理由的。
他總是會在某個毫無征兆的時刻想到沈霄,比如在路上拍下了某朵云彩,在學校里喂了一只流浪的小貓,在冬天到來時落下來第一片雪花。或者是在每一個盛大的節日,過年,情人節,畢業典禮,頒獎舞臺。
人生中每個重要或者平凡的日子,何以初總會想到他。
雖然這種想念在得知他已有男朋友以后已經被他刻意壓下去不少,可某些東西就像彈簧一樣,用力擠壓逼迫到最底端后,它是會反彈的,轉而代之的就是更加洶涌無休無止的想念,效力是先前的幾十倍,剎車失靈,根本剎不住車。
他不止一次設想過跟沈霄再見面的場景。
初三的時候他想沈霄也許會很快就回來,他不會有任何改變,還是會載著自己一起上下學,他們依然可以陪伴彼此長大。
高中的時候他幻想出來了一個在上大學的沈霄,他已經成年了,會不會換了發型,會不會變得成熟又穩重,穿上了大人的衣服,說出來的話都要比自己有深度。
大學的時候他其實已經有些想象不出來沈霄會是什麼樣子了。他是工作了還是在繼續讀書,他會不會西裝革履,像許多上班族一樣每天忙的不可開交。他學的是經濟學,會不會在會議室里侃侃而談他的規劃,會不會跟其他商人在生意場上群槍舌戰。他那麼優秀,提出來的建議一定都會被采納,合作方也會很快被他折服。亦或者是呆在實驗室里安靜的計算,像學生時期的他一樣努力認真,會為了一個小數點不吃飯不睡覺。
一直到了現在,何以初其實早就不知道沈霄會變成什麼樣子了,對他的想念變得模糊,對方不再是一個具體的畫面,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因為何以初發現自己想象不出二十七歲的沈霄是什麼樣子,停留在他記憶中的,永遠是那個小小的未滿十八歲的少年沈霄。
他每次想起,也只是在那個小沈霄的基礎上一點點填充,勾勒,試圖描繪出成年沈霄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