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坦蕩跟他對視,果斷否認。
他看上去卻并沒有絲毫松懈,繼續追問:“那你為什麼要跟他一起出去?”
我直勾勾看著他,眼睛很想把他看透,何以初怎麼知道我跟宋一一起出去了?
“我們是朋友,何以初。”我說。
“朋友。”他垂眼喃喃,又忽地掀起眼皮看向我,“你不是最討厭交朋友的嗎?從小到大你都不需要什麼朋友,為什麼宋一那麼特殊?”
他簡直有些蠻不講理了。
我偏頭,喉結上下滾了滾,想開口說些什麼又被他打斷。
“是因為我嗎?”何以初很小聲的問話。
“什麼?”我扭頭看他,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何以初唇線繃得很緊,被他拉成一條平直的線。鼻尖跟眼瞼都是紅的,琥珀色的眼睛里盛了一汪水,像是要溢出來,只需一個眨眼,就會摔出來淚花。
又來了。
他向來知道如何拿捏住我的軟肋。
我閉了閉眼,剛想否認,他就忍不住倒豆子一樣開始自言自語。
“是因為我騙了你嗎?”他好像不需要聽眾,只一個人不停的往外輸出,表情很麻木,眼神都變得空洞起來。
“因為我背著你加了他好友,因為我剝奪了你交朋友的權利,我...我還告訴他你不是同性戀...”
他情緒變得有些激動,像是控訴,聲音顫抖著,帶著深深的迷茫,說出的話也是混亂,沒有任何語序。
“我不知道...”他抬頭看著我,眼淚鼻涕不知道什麼時候糊了滿臉,“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我...我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勁,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這樣很奇怪。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一直都知道,我們那樣是奇怪的,沒有人會跟自己的哥哥纏在一起,沒有弟弟會想要親哥哥的。
可是我揣著明白裝糊涂,我總說你是我哥哥,我強迫你一直跟我在一起。”
他開始失控,整個人看上去很脆弱。我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不知道何以初怎麼突然開始說這些。
我伸出手,試圖去抓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來想要擦掉他臉上的淚水。
他卻逃瘟疫一樣避開了我,整個人往后退了兩步,身體發著抖,我看著他慢慢蹲下,雙手用力抱住頭,臉埋在膝蓋里。
“我很奇怪是吧?”他喃喃自語,“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應該那樣,可是我控制不住,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我看到你跟別人說話就好生氣,你不要我靠近你我也好生氣,你疏遠我一點我就開始生氣。”
“沒有人是這樣的...沒有弟弟會是這樣的,我太自私了,這太可怕了。我...我明明早就知道了你喜歡男生,我還要跟你親嘴兒,我是不是不正常?”
他抬頭,不管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麼可憐,用力抓住我的手,雙眼睜得很大,卻沒有神,只空洞的望著我。
“哥哥,我...我是不是也是...?”
“你不是!”我跟何以初視線齊平,伸出一只手用力搓了搓他的頭發,喘息的有些厲害,聲音都要變了掉子。我麻木的替他擦掉眼淚,一下一下輕拍他后背,試圖去安撫他。
“聽我說何以初。”我捧著他的臉讓他跟我對視,很低很低的跟他說話,眉目間是化都化不開的心疼。
“你不是,都是哥哥的錯,是哥哥帶壞了你,你沒有奇怪,你是一個很乖很乖的小孩兒,是我...都是我...”
我突然想起來初三畢業的那個暑假,有天我回家后就感覺何以初有些奇怪,眼神躲躲閃閃的不跟我對視,就連說話都變得支支吾吾。
他一連躲了我好幾天,面對我對他的觸碰都會有些僵硬。我當時并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問他他也不說,只閃躲著說沒事。但沒過兩天他就又恢復成了以前的樣子,仿佛那幾天的不對勁都只是我的錯覺。
記憶在大腦里慢慢閃現,像默片電影。我頭有些疼,某個節點不停閃過,我想起來當時我電腦里瀏覽過的一些內容,痕跡沒有被消除。
那是我頭一次性意識的覺醒,在那之前的某一天,我被凌軒他們叫過去看了一場電影,到了以后我才知道那是什麼內容的電影。
那天的視覺沖擊強烈的厲害,可我在觀看的時候,聽著他們議論那個美女身材有多好,臉蛋兒多漂亮,我發現自己根本參與不進去。
因為我感覺到自己跟他們好像不太一樣,我的眼睛更多的是放在了那個男人身上。我喜歡他流暢有力的腹肌,喜歡他用力時強健好看的后背,就連臉上那些汗水都化成了荷爾蒙,不管是視覺上還是精神上,都具有無比強烈的吸引力。
我開始幻想自己也成為了他,但被我壓在身下的卻不是女人。
那是個男孩兒,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被我掐著脖子按在枕上。腰很細很細,頭發很短,露出來發尾處那一小截兒白皙柔弱的脖頸。
回家之后對著電腦,我茫然的搜了半天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同性產生性/沖動,最后的答案是我是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