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坐在比較中間的位置,老師滔滔不絕講到一半的時候。前面有幾個人甚至都開始打起了盹,我卻全程都很精神,一點困意都沒有,甚至精神的有些過頭了。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
從早上離開何家開始,我就一直覺得有人在后面盯著我,看的我頭皮發麻,可每次一扭頭,大家都神色淡淡,甚至沒有一個我認識的人。
結束之后我們三個一起去吃了飯。期間宋一跟周秋衍慢慢熟悉了起來。
吃完飯后我們在餐廳門口分開,宋一本來應該跟我一個方向,臨了他又突然說自己去那邊有點事,支支吾吾的跟著周秋衍離開。
我一個人打算坐地鐵回去,地鐵站離這里很近,走路兩分鐘就到。里面的冷氣開的有點大,剛進去時有些冷。
這個時候還不到下班時間,等地鐵的人自然不多,大多都是老人以及放了暑假的學生。
上車之后我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位置對面,剛拿出耳機戴上,地鐵門就開始緩緩合上,這時候有人匆匆從外面跑著進來,卡著最后那兩秒進門。
地鐵門在她身后關上,吳雨清大喘了幾口氣,抬眼,這才終于發現了對面坐著的我。
我沖她擺擺手,她登時笑了起來,坐在我身邊。
“你怎麼來這邊了?”吳雨清攏了下自己的劉海,把書包摘下來抱在胸前,“噢對,你也是來聽那個講座的對不對?”她忽然想起來了。
“嗯。”我點點頭。
“差點忘了,對哦,早知道你也來,我昨天就該約你一起過來的,哎呀,白白丟失了一個跟你獨處的機會。
”
我笑了笑,沒回答她這句話,轉移話題,“你也是被你們老師叫過來的?”
“對啊。”吳雨清嘆口氣,“我說你今天怎麼就一個人呢你弟弟都沒在身邊,哎呀還是覺得好可惜,怎麼就忘了約你。”
我看著地鐵外飛速倒退過去的風景,聽見她提何以初,眼球顫了顫,開玩笑的語氣道:“我平常也經常一個人出來。”
誰料吳雨清沒有絲毫停頓的就翻了個白眼,她很是無語的看著我,臉上似乎寫著“你看我信嗎?”以及“你再吹。”幾個大字。
“天哪沈霄,說這種話你良心不會痛嗎?你平常什麼時候一個人出過門了?哪次后面不是跟著你弟弟,我都要懷疑他是你的大型人體掛件了。”
我干笑兩聲,沒說話。
吳雨清卻像是突然被打開了話匣子,她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挫敗,“說真的啊,要不是因為他是你弟弟,我有時候真的就會覺得,他就是我的頭號情敵。是我這麼些年追求你的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她用胳膊肘懟懟我胳膊,“我還記得有一次我讓他幫我把花送給你的時候,他那張小臉臭的呦,可別提多難看了,當時搞得我老尷尬?”
“花?”我喃喃出聲。
“對啊,就今年七夕嘛,你忘啦?你也太傷我心了吧!”吳雨清撇撇嘴。
“沒有。”我忙搖頭,眼睛垂下來,睫毛很快眨了兩下,雙手放在身側被用力握緊。
我哪里是忘了,我根本就沒有收到來自吳雨清的什麼花。
我突然想起來今年的七夕,明明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情,卻又好像遠的可以。
而那天,從始至終,我也只收到了一束花而已,是來自何以初的。
吳雨清還在我耳邊說話,她好像有些激動,特別是提到何以初,某些事好像根本想都不用想就自然而然進了她的大腦,又轉化成語言。
“還有啊,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時候他還不大吧,反正看起來就是個小孩兒,就咱們一起去吃肯德基那次。你都不知道,他當時看我那小眼神,讓我一瞬間有了種我在跟他搶男人,我是一個惡毒小三的錯覺。”她夸張的拍拍胸口,嘿嘿笑了兩聲,又不無羨慕的說,“我沒別的意思啊,你這個超級弟控可不準生氣,也不準告狀。我就是想說,你跟你弟關系可真好,我要是也有個這樣的兄弟姐妹就好了,我肯定也要這樣寵著他。”
接下來吳雨清還說了些什麼我就有些沒聽下去,地鐵飛速運行著,一撥撥人下去,又總是會有新的乘客上來。
人來人往的車廂里,我怔愣的呆坐在那里,一時之間忘記了呼吸。
最后還是吳雨清提醒我到站了,我才匆匆起身下了車,下車之后還不小心走錯了出口,于是我一個人頂著暴曬,又在大太陽下面走了五分鐘,才終于到了何家。
我進了小區之后沒有著急進去,站在上午宋一站的那棵樹下,思緒很亂很亂的出神。
正午的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照下來,細細碎碎的在地面上搖晃,一如我現在那顆胡亂顫動著的心臟,焦灼又燥熱,甜蜜又不安。
我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矛盾里面。
一方面,我為自己那個可能的發現跟猜測感到甜蜜。
另一方面,密密麻麻的心慌跟恐懼又一齊涌上了我的心頭。
我不得章法,只能看著那個茫然的自己胡亂掙扎,看他一會兒笑一會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