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筠皺了皺鼻子,這是在他們家里絕不會出現的味道。
刺眼的光終于消失,景筠活動了一下眼珠,沒有立刻睜開。
他幾乎是立刻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媒介應該就是那個盒子。有什麼人在盒子上下了某種魔法,打開后就會將他傳送到此處。
這是哪里?對方是誰?抓他是想做什麼?有什麼目的?
景筠腦中飛快轉著這些問題,表面一動不動,想減少存在感,假裝自己只是一只假鳥。
可惜事與愿違。
沒一會兒,腳步聲響起,對方似乎原本在距離他很遠的位置,走近了些,再次開口:“我不記得這個傳送陣還有催眠效果。”
景筠保持來之前的姿勢,盤腿坐在地上,垂著腦袋,將裝死進行到底,與此同時悄悄在指尖蓄力,想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但一提氣他才發現不對。他體內的法力像是被什麼抽空了,一絲也用不出來,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聚起。
“不用白費力氣了,”一陣輕微的衣料摩擦聲,聲音從頭頂來到正面,那個人說,“小鳳凰,在這里,你的法力沒有用。”
景筠心一沉,唇角拉直,不動聲色深呼吸,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他微微睜開眼,視線范圍內是黑色的巖石地面,地面上布滿紅色的藤蔓花紋,一圈一圈由內而外擴大,他所在的地方是陣中心,一掌外是第二圈,花紋中隱藏符號,奇形怪狀的,景筠看不懂。他猜測這就是那個人口中所說的“傳送陣”。
視線一點一點上移,他看到一雙白色長靴,是他沒見過的樣式。
龍不會穿這樣的靴子,不是精靈,也不是人魚,那麼,就是人類了。
一個蒼老面孔出現在他腦海,但很快就被他否決了。
不是。
維里安已經死了,他親眼看見他在火中化成了一捧黑灰,不可能再起死回生。
而且這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和那個骷髏祭司一點也不像。
不是同一個人。
景筠悄悄再瞥一眼,看到那個人的衣擺,也是白色。那個人現在是坐姿,和他一樣盤腿坐在地上,衣擺自然下垂,景筠發現上面還有用淺金色絲線繡的圖案,看上去像是枝條。
但不等他發現更多,那人立刻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睡醒了?”
被發現了。
景筠索性不再偽裝,抬起頭正大光明地看。男人穿著一件白色長袍,戴著兜帽,整張臉都掩在陰影中,就坐在他面前不遠處。他沒有任何動作,靜止不動的樣子看上去就像一座雪白的大理石雕像,但景筠能夠察覺到他的視線。
從來到這里開始,那道視線就一直在景筠身上,一刻也沒有離開。他一直在打量,觀察景筠,像觀賞一件沒有生命的藝術品,目光不帶惡意,甚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但卻叫景筠本能感到危險。
倒不是因為害怕,只是一種對于未知的不確定和警惕。
雖然他穿著一襲白袍,顏色甚至稱得上明亮,卻帶給景筠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小鳥心中那座代表危險的警鐘咚咚作響,他甚至覺得這個人比那個骷髏祭司還要危險。盡管對方外表看起來一點也不黑暗。
景筠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個山洞,一個沒有出口的山洞,靠魔法陣周圍擺放的夜明珠照明。
山洞里只有他們兩個,沒有任何生活用品,也沒有生活過的痕跡。他又看向身下的魔法陣,它的年紀很大,幾乎覆蓋了大半個山洞地面,只有那個人所在的那片區域沒有痕跡。他意識到,恐怕這座山洞就是為了它而準備的。
在他觀察的時候,男人沒有任何表示,很大方地任由他看。當他收回視線,重新將目光投向正前方,男人才動了。
他雙手在胸前合攏,“你好,我想我該做個自我介紹,我叫亞爾林,是一名巫師。”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是在等待景筠的回答。
小鳥選擇保持沉默。他一向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更何況還是個陌生壞人。
亞爾林接著說:“沒關系,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景筠。我還知道你是一只鳳凰,來自另一個世界,并不屬于這里。”
景筠終于開口:“你想做什麼?”
亞爾林微微頷首,“的確有些事需要麻煩你。”
他抬起頭,露出兜帽下的半張臉,“你想回去嗎?回到原來的世界。”
他似乎天生缺少情緒波動,語氣起伏也總是很小,聲音很冷,
景筠說:“與你無關。”
亞爾林勾起唇角,“是嗎?如果我有辦法能帶你回去呢?”
景筠面無表情,還是那句話:“與你無關。”
亞爾林說:“不急,我們還有很長時間,你可以慢慢想。”
想什麼?就算要回去,景筠也不可能和他一起。
景筠皺了皺眉,突然反問:“你是那個祭司的人?”
亞爾林說:“你是說維里安?”
景筠不記得那個人類的名字,但還是點點頭。
亞爾林輕蔑地笑了,聲音不帶任何起伏地說:“他只是一個蠢貨。
不要誤會,我和他完全不同。他一心想要追求長生,要抓龍,取龍的血,死了一次以后復活的第一件事還是找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