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心放下筷子,挺直了背,很認真地說:“是章隨,我們和好了。”
周敏行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原來是章隨,他是個好孩子。”
沈佑心其實還有點緊張,他看著周敏行,問:“你們不奇怪我們怎麼復合的嗎?”
沈森岳給沈佑心夾菜,笑著說:“你之前不是都喜歡他喜歡到跑來和我們出柜,還說只能是他,改不了了什麼的。”
“對對,我被你嚇了一跳。”周敏行也想起沈佑心那混亂的出柜風波,那天自己兒子說話竹筒倒豆子似的。大概是怕被反對,所以不愿意給爸媽說話的縫隙。
“我們一直很開明的,你喜歡做什麼,就做。喜歡什麼人,就追求。”周敏行說,“戀愛的人只要能讓你幸福快樂,爸爸媽媽都會支持的。”
沈佑心眼睛有點熱,他側過身抱住周敏行,悶悶地說:“謝謝爸爸媽媽,章隨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很喜歡他,以后應該也只會喜歡他了。”
周敏行揉揉他的頭發,溫柔地說:“有時間喊他來家里吃飯。”
沈佑心有點不爭氣地按了按眼角,眼睛有點濕,周敏行看到了,忍不住笑話他:“這麼大個人還哭鼻子啊?越活越小了。”
沈佑心可憐兮兮地說:“他從小到大總是一個人,但從來不抱怨,他那樣的人很傻的,別人想心疼他都不給縫隙。你們能接受他,我真的很高興。”
周敏行拍著沈佑心的背,哄他:“乖心肝,這有什麼的,我是挺樂意多個兒子的,還是個帥醫生,賺大了。”
沈佑心覺得丟臉,抹抹眼淚坐好了,給他們夾菜。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沈森岳說,“你出去留學之后有張明信片寄到家里來了,落款就是章隨,那時候你不是說跟他分手了嗎,我怕你看了難過,就沒跟你說。
”
沈佑心心里一顫,高二那年春游,他拉著章隨去平江路,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們坐在貓空浪費了一個下午,還互相給對方寄了送到未來的明信片。
當時他們約好寄到大學畢業的時候,沒想到世事難料,章隨復讀了一年,沈佑心選擇出國留學。
“那那張明信片呢?”沈佑心聲音有些顫抖,“還在嗎?”
沈森岳起身:“我給你收起來了,在書房。”
其實沈佑心真的忘記了這張明信片,現在想起,這點回憶讓人又痛又癢。
沈森岳拿了一本書下來,遞給沈佑心:“就夾在里面。”
書是聶魯達的詩集,明信片夾在一首情詩里。
沈佑心把這張穿越了十幾年光陰的明信片輕輕拿起,動作小心地像是在拿一件易碎品。
看到熟悉的字跡的那一刻,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沈佑心:
詞不達意,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我偷來討好你的
吃完飯,沈佑心幫著沈森岳洗碗,父子倆聊了點工作上的事。
“最近工作還忙嗎?老看你半夜點贊朋友圈。”沈森岳問他。
沈佑心嘆了口氣:“還是挺忙的,不過因為章隨不準我晚睡覺,現在實在做不完的我也不會熬夜做了。”
“主要我們分管領導太熱愛工作了。”沈佑心淺淺抱怨,“又特別細致,感覺他24小時都在線,底下人就得陪著他加班。”
沈森岳皺眉:“這樣不好,你該下班就下班,能拖的事情要拖著,消息也慢點回,別不好意思拒絕。”
沈佑心忍不住笑:“老爸,你也這樣教你帶的研究生嗎?”
沈森岳說:“我可是都照顧他們作息時間的,上午九點之前不發信息。
”
“我領導要是你這樣的就好了。”沈佑心抿嘴,一臉可憐相。
“煥華和我說,他有個朋友在做工作室,主要是幫人設計花園的,接的項目都比較小,你對這種有興趣嗎?”沈森岳問。
沈佑心想了想,客觀地說:“在市政院做就是不需要操心接項目的事,如果到了工作室,就得有這方面的壓力。我這人貪圖安逸慣了,就比較喜歡跟著別人做事。”
“其實我也考慮過游戲場景設計,但蘇州沒有我中意的游戲公司。”沈佑心越說越覺得前景渺茫,“誰知道現在這個行業這麼不景氣,我先干著吧,走一步看一步。”
“身體最要緊,工作只是工作,你別有太大壓力。”沈森岳安慰他。
沈佑心點點頭,一會兒又笑了:“反正我也不會有小孩,少了這個支出,減輕了多少生活壓力啊。”
沈森岳擦干凈了手,輕拍一下沈佑心的腦殼:“養你確實花了不少錢。”
沈佑心捂著腦袋,特真誠地沖沈森岳比了個心。
下午沈佑心陪周敏行出門做了個指甲,然后坐地鐵回家為主子鏟屎,時間差不多了,又打車跑到了章隨的醫院。
沈佑心坐在醫院大廳,拍了張照給章隨,然后打字。
“隨哥,我到了,忙完了嗎?”
章隨消息回過來:“我來接你。”
沈佑心老遠就看見章隨過來了,肩寬腿長的人穿白大褂格外賞心悅目。
沈佑心一溜煙跑過去,在章隨面前急剎車,變戲法似的從背后掏出了一朵花,舉得太高也太快,這朵漂亮的月季直接打在了章隨的嘴唇上。
“砰”的一聲,像放了個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