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心一臉震驚:“他是不是傻了?章隨酒量可好了,我就沒見他喝醉過。”
崔文博笑著說:“他說要串通一桌人,車輪戰,必須勝利。”
沈佑心一陣頭疼,拿出手機嘆氣:“我還是給洪燁叫個醒酒藥外賣吧。”
開席之后沈佑心陪著新郎新娘去敬酒,他自己身體原因不敢喝酒,幾乎都是崔文博代勞的。
等敬到高中同學這一桌,大家拉著班長不讓走,輪番給他敬酒。老同學的祝福真摯但又沉重,一人就是一杯酒,班長實在是有點吃不消。
崔文博和表弟幫他的忙,紅的白的混著喝,一圈敬完,表弟臉都紅了。
“小佑心你怎麼好意思喝椰汁!”洪燁嚷著。
崔文博護著他,故意說:“別欺負我們佑心這個一杯倒。”
“隨哥還沒敬酒呢,隨哥來。”洪燁沖班長擠眼睛。
班長心領神會,捂著臉裝醉:“佑心幫我喝吧。”
這下大家都開始起哄,仿佛高中時代,每次李明哲的女朋友經過他們教室,班里男生都會故意喊李明哲的名字并鬼叫。
沈佑心臊得慌,對上章隨含笑的眼睛,突然有一種在大庭廣眾下偷情的感覺。
畢竟今天的主角也不是他,沈佑心趕緊舉起酒杯,做了一個碰杯的動作。
洪燁卻看熱鬧不怕事大:“佑心你得喝點酒才有誠意吧!”
沈佑心還沒開口反駁,章隨先說話了:“謹遵醫囑,最近他不能喝酒。”
這句話一說完,這一桌詭異得安靜了,這幫人腦袋齊刷刷地看向沈佑心。沈佑心被看得頭大,只好瞎扯:“我之前胃不好,我就喝椰汁了,隨哥,我敬你。
”
章隨干了手里這杯酒,喝的時候目光越過杯沿落在沈佑心臉上。喝完之后他才轉向班長,手里遞出紅包,微笑著說:“百年好合。”
敬酒的一幫人轉去了下一桌,洪燁沉默著,越想剛剛的畫面越不對勁,但他既想不通哪里不對勁,又不敢直接問章隨,只好曲線救國,他起身給章隨又倒一杯酒,豪爽地講:“來,隨哥,喝一杯。”
事實證明,沈佑心的擔憂是對的,洪燁先把自己喝趴下了。他坐在章隨身邊,抱著酒杯,憤憤地講:“章,章隨……你到底有什麼好的?”
章隨很體貼地幫他跟服務員要了一杯熱水,推到他的手邊。
“我和小心心從小就認識了,小時候我害他哭,我爸就要揍我。長大了他一直高高興興的,我以為他再也不會哭了……”洪燁越說越生氣,拍了一下大腿,轉過臉瞪章隨。
“可你害他哭,我真想揍你。”
章隨臉瞬間冷下來,他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很平靜地說:“你可以揍我。”
洪燁視線都沒法聚焦,他使勁晃了晃腦袋,伸手按住了章隨的大腿,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就是心里堵得慌,沈佑心今天表現太明顯了。他恨鐵不成鋼地想,怎麼就這麼放不下?
洪燁咬字很重:“其實我特不想你出現在他眼前,但是沒辦法,佑心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明白嗎?”
章隨安靜地看著他,無比坦誠地說:“你放心,我愛他。”
她讓我做選擇,我選了你
洪燁嚇得酒都醒了一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章隨。
章隨剛剛那句話在他腦袋里翻來覆去地滾,洪燁感覺自己醉得厲害,他不假思索地問:“那你為什麼沒有挽留他?”
章隨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司儀正在帶著來賓玩游戲,現場有點亂哄哄的。他安靜地看了會兒,整個人看著都跟熱鬧無關。
“分手那天,見他之前,我和我媽吵了一架。”記憶有些久遠,章隨說得挺慢,“她可能早就知道我和佑心談戀愛的事了,一直忍著沒說,那天下午我回家拿東西,她突然問我,什麼時候能斷了?”
那天陳秀雯的表情很可怕,她手里拿著幾張明信片和一些信封,摔在章隨面前,質問他:“你是不是腦子不太正常了?”
章隨彎下腰,開始撿起散落一地的信件,這些都是沈佑心寫給他的,多數是在復讀那年。其中有幾張拍立得照片,沈佑心拍照只會比耶,還笑得傻不拉幾的。背景都是北京的著名景點。
陳秀雯的聲音尖細起來:“章隨,你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嗎?那是個男的,和你一樣的男的!”
章隨把信件理整齊,站起來,平靜地跟她對視:“我知道。”
陳秀雯很討厭章隨那副平靜的神態,比起章嘉碩,其實章隨更像自己的父親。
當年章成華也是這樣一副神態,跟她說:“秀雯,我們還是離婚吧。”
可章成華懂什麼?陳秀雯咬著后槽牙,眼睛盯著章隨,似乎想透過章隨把自己的憤怒傳給他的父親。
所有人都勸她應該忘記章嘉碩,連自己的母親都責備她,要她對章隨好一點。可那是她的兒子,從小到大讓她驕傲的孩子,她沒辦法接受章嘉碩死亡的事實。
“你大了,你談戀愛我管不著。”陳秀雯看著章隨,手都在抖,“你跟媽說實話,你是不是在跟他鬧著玩,是不是?”
章隨皺著眉,很嚴肅地說:“我本來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說的,我就是喜歡男的,我知道你不會接受,但我就是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