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錦玲和沈佑心喝了一次酒,錦玲跟他告了別,她說要離開蘇州了,搬到北京去。沈佑心和她擁抱,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如此漫長的愛情,分開的時候卻脆薄如紙。
沈佑心慢慢地走回家,他沒喝多少酒,卻覺得自己醉得厲害。
他想到他和章隨分手那天,他也是這樣,沿著蘇州的街道漫無目的地走,那個時候他和錦玲的想法應該是一樣的。
他想著,他要離開這里,離開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
沈佑心沒告訴錦玲,前幾天他意外見了趙語晨一面。公司同事聚餐,沈佑心離席去上廁所,看到趙語晨坐在外面的小桌上,對面是個不認識的男人。
兩個人遙遙對視了一眼,并沒有打招呼。
等到后來飯局結束,沈佑心出來,就看到趙語晨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神情安安靜靜,簡直像個漂亮假人。
沈佑心有點在意地走過去,輕輕地說:“學姐。”
趙語晨慢半拍地抬頭,看到沈佑心,就笑了笑。
“你怎麼也在這里?”趙語晨問他。
沈佑心站在桌子邊上,說:“部門聚餐,學姐和朋友來吃飯的?”
趙語晨搖搖頭,盯著面前的杯盤狼藉,說:“相親。”
沈佑心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我媽說,不過來相親就不吃藥,除非我想逼死她。”趙語晨笑了笑。
沈佑心皺著眉:“真沒別的辦法了嗎?”
趙語晨轉過臉看窗外,夜色漸深,餐廳里的燈印在玻璃上,有些扎眼。
“可能就算我死了,她也要給我安排一個冥婚吧。”趙語晨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
沈佑心想起那天趙語晨那種灰敗的神情,一種很深的無力感涌了上來。
沈佑心很清楚,他是一個情緒不穩定的人,很容易受別人影響,所以他推掉了這周和章隨的約好的晚飯。
他不想受著這種影響去和章隨見面。
于是八月就這樣過去了。
這段時間沈佑心很忙,因為做項目,總是在熬夜,睡眠不足,壓力又大,連同事都說他臉色不好。
沈佑心在公司洗手間洗臉,他看著自己眼下的烏青,嘆了一口氣,他靠在洗手臺上給章隨發消息。
「抱歉,周六還是不能一起吃飯,公司要加班。」
「小狗哭哭.jpg」
沈佑心打開日歷,數了數,發現居然已經有三周沒有和章隨見面了。
躲避見面似乎有成癮性,沈佑心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別人愛情的失敗所以躲正在試著相處的前男友,聽起來太幼稚了。
但他怕自己又因為如此幼稚的理由對章隨失去信心。
大一的時候,不少認識的高中情侶都分了手,這似乎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異地,距離,新的人,很多原因混雜著,讓感情走到頭。
那個時候沈佑心也動搖過,他和章隨的聯系更加脆弱,每天只有章隨下了晚自習之后寶貴的十分鐘,太短了,還不夠沈佑心說完瑣事。有時候宿舍的電話太忙,甚至沒有十分鐘留給他們。
沈佑心和班長抱怨過,這個男朋友有和沒有差不多,不在身邊,甚至沒法及時聯系到。
班長問他:“那你打算分手嗎?”
沈佑心搖頭,他說:“沒辦法想象和章隨分開會是什麼樣的。”
后來真的分開了,居然也就這麼適應了。
沈佑心扯了張紙巾擦干自己的臉,然后走回工位。
辦公桌上放著一杯已經喝光的冰美式,沈佑心坐下來,隨便理了理散亂的桌子,又感到一陣頭疼。他托著臉看電腦屏幕,十分鐘后,又下單了一杯冰美式。
他這幾天偏頭疼的老毛病犯了,只好依靠咖啡因緩解。
因為老加班,沈佑心給家里的貓下單了一臺自動喂食機。好在貓是夜行動物,沈佑心半夜回家,看到貓湊過來,還能有點心理安慰。
這天沈佑心摸完了貓,坐在沙發上寫報告,寫了一會兒覺得口渴,就放下電腦起身倒水。
可能是起身起猛了,沈佑心感到一陣眩暈,人沒站穩,腿軟直接摔了下去。
貓被嚇得不輕,直接縮到了沙發底下。
沈佑心摔得意識模糊,只覺得心臟跳得飛快,胸悶心口痛,甚至有些喘不上氣。
貓也意識到他不對勁,急得不停地繞著沈佑心喵喵叫。
沈佑心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眩暈感帶來想要嘔吐的感覺,天旋地轉。他沒抓穩,手機“嘭”得一聲摔到了地毯上。
沈佑心難受極了,用盡全身力氣才夠到了手機。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打給了章隨。
電話很快被接起來,章隨聲音聽起來不是很清醒,估計是被吵醒的。
“佑心。”
沈佑心都不知道章隨在叫他,他覺得世界仿佛都在離他而去。
“沈佑心,怎麼了?”章隨提高了一點聲音。
沈佑心抓著手機,喉嚨滾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我好難受......隨哥......”
章隨徹底清醒了,他忙問:“你在哪?叫救護車了嗎?”
沈佑心大口呼吸著,他根本沒力氣回答和思考,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家里貓的尾巴,在繞著他不停旋轉。
章隨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他是沖進急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