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隨在廚房盛魚湯,沈佑心彎下腰,偷偷對貓說:“他是不是很討厭?就知道欺負人,你可不能被他騙去。”
飯菜擺上桌,沈佑心也餓了,拿著筷子夾一塊爆魚,美美咬一口。
爆魚外酥里嫩,醬汁是甜口的,滋味很好。
章隨夾了一筷子沈佑心做的清炒茼蒿,細細吃了,然后就對上了對面人期待的眼睛。
這張餐桌很小,兩個人挨得近。
章隨又夾一筷子,很認真地說:“很好吃。”
沈佑心放下心來,有點臭屁地說:“也不看看誰炒的。”
章隨看著他,特別專注。
沈佑心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干嘛盯著我?”
“你真的很厲害。”章隨低頭夾菜,語氣很溫和。
沈佑心被章隨的溫柔打了一下,心臟變得輕軟。
他發現章隨真的成熟了很多,和他記憶里那個人不太一樣了,現在他更包容,更溫柔,像一片安寧的湖泊。
沈佑心莫名有些不安,他不知道章隨的改變從何而來,或許在他缺席的歲月里,章隨遇到了更合適的愛人。
沈佑心沉默地吃飯,他在意,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問。
沈佑心劃拉了半碗米飯,才措好辭,他慢吞吞地說:“你幫我搞定了這條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章隨正在給他盛魚湯,思考一陣說:“實現我一個愿望,怎麼樣?”
沈佑心看著他:“可不能太過分啊……”
章隨把碗遞給他,挺鄭重地說:“放心吧,我也不想讓你為難。”
吃完飯,沈佑心也不好意思還讓章隨洗碗,他一把從章隨手里搶過收拾好的碗筷,說:“你休息一下,我來洗碗。”
章隨也沒堅持,反倒是說:“這樣的家庭分工挺不錯的。
”
沈佑心呼吸一滯,他假裝沒聽到,趕緊跑進廚房。
等到他洗好碗出來,章隨已經擦干凈了餐桌,甚至跟貓玩上了,三花貓看起來也抵擋不住帥哥的誘惑,肚皮都露出來了。
沈佑心瞪一眼貓,十分恨鐵不成鋼。
章隨見他過來了,抬起頭說:“多出來的爆魚我給你放冰箱了,明天早上可以做碗爆魚面。”
沈佑心點點頭,蹲下來摸貓,輕輕罵它:“有奶便是娘。”
章隨起身:“我帶了廚師機放在車里了,我現在去拿一下,然后給你做魚圓。”
沈佑心抬起頭,也站起來:“老麻煩客人不行的,我跟你一起去吧。”
兩個人并肩下樓,章隨車鑰匙上還掛著那個胖柿子,沈佑心很在意地瞟了好幾眼。
“沈佑心。”章隨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沈佑心“嗖”得一下把視線收回,特乖巧地問:“怎麼了?”
章隨有點無奈:“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就直接問,老這樣偷偷看我又不會有答案的。”
沈佑心被他看透,有些別扭地說:“我就是想知道那個柿子,是我送你的那個嗎?”
章隨把掛件舉起來,移到沈佑心眼前,柿子晃晃悠悠的。
“準確地說,不是你送的那個。”章隨說。
沈佑心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假裝不在意地說:“你買了個替身啊。”
掛件晃了一下,輕輕打在沈佑心額頭上,章隨看著他說:“因為有些人做手工太差勁了,沒用多久就開線了,我重新鉤過很多次,已經不太像原來那個了。”
沈佑心呆了呆,心里有點泛酸,他輕輕地說:“你一直留著啊。”
章隨很坦誠地說:“這是我的護身符。”
柿子掛件是沈佑心送給章隨的生日禮物,這是他們最后一個一起過的生日。
沈佑心特意請假從北京跑到蘇州,帶著這個廢了好大力氣做出來的胖柿子。
那個時候很年輕,有很多時間可以浪費,浪費了也覺得值得。
沈佑心送給章隨的時候說:“已經有我保佑你天天開心了,這個掛件就祝你事事如意吧。”
沈佑心的眼睛很亮,干干凈凈的,過了十二年還是如此。
章隨笑了笑:“那時候沒機會告訴你,這個柿子真的很靈,它幫我轉了運,后來我考博,工作,都很順利。”
沈佑心心里五味雜陳,他扯出一個笑容:“那太好了。”
章隨卻嘆了口氣,很輕地說:“但沒有你在,我不開心。”
那我現在可以抱你嗎?
沈佑心攥著拳,指尖掐著手心,他突然覺得很難過。
剛分手的時候,沈佑心以為章隨確實不在乎,他的心和他的臉一樣冷冰冰,所以不會問他為什麼要分手,也不會嘗試來挽留。
但他可能想錯了,章隨只是不善于表達。
沈佑心明明很清楚地知道這件事,關鍵時刻卻又想不起來。
章隨總是把一切都埋在心里,父母離婚心里難過他不說,第二次落榜是因為發燒他不說,吃醋不說,委屈不說,喜歡也不說,什麼都不說。
好像一個人能解決所有的事。
沈佑心懷疑過章隨的語言系統是不是個擺設,只管悶頭做事。這樣的人很傻又不討巧,明明把心都掏出來給了,卻比不上幾句甜言蜜語。
章隨拉開車門,探身進去把裝著廚師機的袋子拎了出來,他說:“你可別因為我剛剛說的話覺得對不起我,又開始隨便心軟,我知道我不是個合格的男朋友。
”
又被他知道了,沈佑心抿唇:“我以前挺作的吧,老是要你哄我,不管誰對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