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好,我叫沈佑心,章隨的高中同學。”沈佑心很有禮貌地說。
甘爍把五塊錢又掏出來,塞回沈佑心手里:“四舍五入都是同學,請你吃。”
“好久沒見了,晚上一起喝酒啊。”甘爍有虎牙有酒窩,笑起來很好看。
“晚上家里吃。”章隨說。
“吃夜宵唄,說定了,你倆晚飯少吃點啊。”甘爍很熱情地說,“街上開了家黃牛肉火鍋,挺好吃的。”
于是三個人約好了八點碰頭,章隨和爺爺奶奶說要去趟街上,然后拿了電瓶車的鑰匙。
“走過去太遠了。”章隨把電瓶車推出來,跟沈佑心說。
“你會騎電動車啊?”沈佑心覺得這一天,見識了好多。
章隨跨上去,長腿撐地,也挺奇怪:“會騎自行車不就會騎電動車了嗎?”
沈佑心乖乖坐在后座上,悶悶不樂地說:“我都不會。”
“明天要是涼快,就教你騎。”章隨說。
沈佑心高興了,坐在后面說:“小時候洪燁也說要教我騎,但他嫌我笨,教一會兒就去找別人玩了,特討厭。”
“那后來呢?”
“后來我跟他絕交了兩天,直到他答應以后都他騎自行車載我。”沈佑心嘿嘿笑。
甘爍比較拉風,他騎了輛摩托,沈佑心向往地看著:“好酷啊。”
甘爍拍拍座椅,問:“要不要我載你?”
沈佑心糾結一陣,還是搖搖頭:“我選擇章隨。”
甘爍戴上頭盔,笑著說:“感情真好哦。”
沈佑心坐在后座,鄉下的路上車少路燈也少,風呼呼地從耳畔吹過。過了七八分鐘,拐了幾個彎,周圍就變得繁華起來,霓虹燈招牌快速退后,看起來流光溢彩。
平川鎮上沒有高樓,街道兩邊都停著車,電動車和小汽車不分彼此,歪七扭八地靠在一起。
他們把車停在店門口,進門選了個靠窗的地方坐下來。這里的菜單是手寫的,墊板上用繩子拴著一支圓珠筆。
甘爍選了鍋底,讓沈佑心點菜,又對章隨說:“喝一杯?”
章隨搖頭:“你要酒駕嗎?喝椰汁。”
“沒勁。”甘爍一臉遺憾,“可以找人來接的。”
最后點了三份肉,一份手打牛肉丸,這里的蔬菜是包含在鍋底費里的,自己拿盤子去柜臺上自選,吃多少就拿多少。
菜很快上齊,三個人碰杯。
“高考怎麼樣?”甘爍問。
沈佑心拿椰汁的手一頓,然后就聽到章隨不帶情緒的聲音:“骨折休學了三個月,沒考。”
“那怎麼辦?明年再考?”甘爍把牛肉夾到漏勺里,鮮牛肉切得很薄,燙十幾秒就行。
“嗯。”章隨給沈佑心夾牛肉。
“那你考完了?”甘爍看向沈佑心。
沈佑心搖搖頭:“準確的說,我是他新的高中同學。”
甘爍明白了,點了點頭。
這家店的湯底清澈,鮮味很天然,牛肉燙熟后在秘制蘸料里滾過,又香又嫩。
三個人埋頭吃了會兒,甘爍突然笑了:“真是稀奇,你倆沒認識多久,居然這麼要好了。”
沈佑心喝了口椰汁,奇怪地說:“我倆都認識四個月了,好久了。”
甘爍眨巴下眼睛:“我和他同班四年,也沒見得有多熟,他從小就話少,想跟人一塊兒玩,又不愿意開口。”
章隨悶咳一聲:“下點肉。”
甘爍麻利地燙牛肉,繼續說:“你不知道吧,他小學很小一個,矮矮的,瘦瘦的,看著弱不禁風。”
沈佑心有點驚訝了,覺得難以想象。
“后來可能吃激素了,怎麼長這麼高了?”甘爍看看章隨。
章隨感受到沈佑心熱切的眼神,有點不自在地問:“怎麼了?”
沈佑心可憐兮兮地說:“怎麼長高啊?”
章隨認真想了想:“多喝純牛奶。”
沈佑心最討厭沒有味道的純牛奶,他泄了氣:“那還是算了。”
“他小時候是什麼樣的啊?”沈佑心問甘爍。
“小學畢業照里應該有的。”甘爍回憶著,“這人成績特好,話又特少,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其實我偷偷崇拜過他一陣。”
章隨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種疑惑的表情:“有這事?”
“你這種鐵石心腸的人當然不懂,那個時候你保送去吳江讀初中,我還難過了好一陣。”甘爍搖搖頭,“畢竟我成績差,也考不到吳江去。”
章隨捏著椰汁罐子,用了點力氣,易拉罐都發出了響聲,他有點在意地說:“抱歉。”
甘爍笑了笑:“有個詞特適合你。”
“什麼?”
“悶騷。”
這下沈佑心也被逗笑了,他和甘爍碰杯:“我們隨哥就是這樣的。”
“還好有我們這種包容的朋友嘛。”甘爍說。
吃完沈佑心覺得飽,很想喝酸奶,章隨就讓甘爍先回去,他帶沈佑心去超市買酸奶。
他們沒騎電動車,沿著街道慢慢地走,兩個人的影子被路燈拖得很長。
“你和甘爍畢業之后還聯系嗎?”沈佑心問他。
“不太聯系了。”章隨如實告知,“但他放假會幫家里看店,遇到了會聊兩句。”
沈佑心沉默了,他發現章隨是表里如一的疏離。
“那我們呢?畢業了是不是也不聯系?”沈佑心的聲音很輕。
章隨思考很久,搖搖頭:“你不一樣。”
沈佑心心里一動,重復著:“不一樣嗎?”
章隨側過臉,街邊的燈光落在沈佑心的臉上,年輕的臉被涂抹得繽紛。
他篤定地說:“不一樣的。
”
本店搬遷至菜場對面
這天晚上沈佑心有點失眠,他不知道是因為晚上吃得太撐,還是自己認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