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笑了。這麼大陣仗搞這一出,然后說是為了和他去度假。
怎麼,沒張嘴?不能好好說話?還是真的閑的發慌,找刺激呢?
他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盯住祁淼,半晌,祁淼的各種情緒漩成一團,變成憋了好久的怒氣傾泄而出。
“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公司?”他用肯定的語氣問。
“是。怎麼了?”顧星爍答。
從研二開始,顧星爍就去奇妙世界實習了。臨近畢業,他請了假,但明天有一場著名舞臺劇大師的分享會,他當然得去參加。
祁淼又說:“然后周末約了俞瑾。”
“是。”
顧星爍收到龍城大學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那時,便把所有的錢都投資在俞瑾的工作室上,算一個小股東。俞瑾只要過來出差,都會借工作機會約他。
“再下周,你要出差去國外培訓。”祁淼如數家珍般說完,也不管顧星爍還拿著“刀片”抵住他了。他伸手捏住顧星爍的臉,一句話說的那是一個咬牙切齒,“顧星爍,你接下來一個月都排得滿滿的,比我還忙。”
不滿之外,意外的還有些……委屈?
顧星爍瞪著眼睛看著他,被捏的變形的臉上布滿無辜。
普通人想要過得稍微如意些,本就要多些努力。顧星爍不明白,忙怎麼還成了他搞七搞八的借口。
“你竟然都沒有留時間陪我!”
最后這句振聾發聵,顧星爍驚得往后縮了一下。
四目相對,顧星爍在祁淼眼里窺到一絲僥幸。
他猛然記起,明明該被指責的人,是祁淼才對,怎麼他還占了下風。
顧星爍也開始不滿,他身體前傾,拿著“刀片”的手也往前緊了緊。
于是,兩人姿勢怪異的進行著如下對話。
顧星爍說:“我哪天沒陪你?在公司時,你天天找機會讓我去你辦公室;我約俞瑾,你非得找借口跟我去同一家餐廳,有時候還拉上陸羽飛;去出差,哪次你沒一起……”
“那怎麼能算陪我?”祁淼打斷他,重音落在倒數第二個字上。
祁淼忍不住又開始后悔。當初就不該順著顧星爍的話,老實聽他的。
三年前祁淼求婚成功那日之后,顧星爍等他傷好的差不多,就飛回到羊城,邊工作邊準備考研,是他在鹿城與羊城之間飛來飛去,為了多見幾面,還在羊城買了一個景區(雖然開發到現在也小賺不少,但初心還不是為了顧星爍);
一年后,顧星爍成功被錄取,回到龍城上學,也是祁淼天天從鹿城到龍城跑來跑去。
現在好不容易等到畢業了,工作又排到了他的前頭。
顧星爍現在已經徹底擺脫輪椅,若不是走得很急,走路的姿勢已經與常人無異。他肉眼可見的開始重新發光,無論是學業還是事業上。
像高三開學典禮上的演講一般,看著內斂實則內里驕傲。
祁淼不懷疑他的能力,即使沒有自己的幫忙,顧星爍也會在公司有一席之地。
然而祁淼自己呢?他好像還是那個除了有錢(有顏有身材)之外,一無所有的一個無趣的商人。
祁淼在等待顧星爍回家的每個空蕩深夜,對祁鶴臨的理解就會多上一分,雖然他并不想要去理解他,但基因可能是潛藏在骨子深處最堅固的東西,他不得不承認,他也有過無數次,“就把顧星爍困在他身邊吧”的危險想法。
可他又太明白,顧星爍不是顏亞心,所以思來想去,這才出此下策。
“俞瑾明天被陸羽飛拐走了,分享會我安排人錄給你,下周的培訓會改期。”祁淼最后強硬的說。言外之意,你也別掙扎了,就按他的計劃來吧。
一派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模樣。
若不是眼神飄忽得實在厲害,顧星爍還真信了他了。
“怎麼沒陪你?”顧星爍嘆口氣,湊上去吻了他一下,“我本來還做了攻略,想和你一起出去旅游的。”
“真的?”祁淼的手松開,有些懷疑。
“但……現在沒有了。”話音剛落,顧星爍的表情忽然變得凌厲,他把手猛然往前一遞。
意料之外的疼痛沒有,只有一股鈍感。
祁淼愣了一下,之后大膽的去摸他手里的東西。
一個圓圓的……銀色鋼筆筆套?
顧星爍的鋼筆筆套之前掉在教室,一直都沒找到。這是祁淼送給他的,他很喜歡,一直帶在身上用。
所以沒有筆套他也沒把鋼筆丟掉,放在書房的抽屜里,只是有些遺憾。然而沒想到畢業的最后一天,他在失物招領處找到了它。
失而復得,如同他與祁淼破鏡重圓一般。顧星爍謹慎的把它放進口袋里,打算帶回去完璧歸趙。
沒想到,它還多了一個臨時任務,成了騙祁淼的道具。
“我剛才的表情怎麼樣?”顧星爍被祁淼懵然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他最近在研究舞臺劇的表情學,想讓全息膠囊房兒童版顯得更具童話色彩一些。
“挺嚇人的。”祁淼哭笑不得,繃著臉回答。
他聰明的選擇不去惹怒顧星爍,其實剛才,他覺得顧星爍很像一個徒有氣勢的、呲牙咧嘴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