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爍懶得聽了,打斷她的話:“是為了給我餓肚子吃餿飯,還是為了讓我上專科?”
顧星爍第二年在俞瑾的鼓勵下,還是參加了高考。雖然發揮失常,達不到以前的水平,但上二本院校是沒問題的。可最后顧國永逼著他改了志愿,去了龍城職業技術學院。
這是顧星爍心中永遠的痛。
他前十八年的所有努力,那些困在試卷里、困在習題里的日日夜夜,那些絞盡腦汁、費盡心力得來的所有榮譽,皆因為一紙志愿,成了飛灰。
與之一起破碎的,還有他的驕傲。
季春禾語塞,半天嘟嚷一句:“那你也不能胳膊肘向外拐!老娘辛辛苦苦生你出來,你本就該為我們做出點貢獻來。”
“本來你們是有機會的啊。”顧星爍被逗笑了。
他說著抬起手,把手腕上的手表轉了一圈,“這只手表,價值一千萬,要你們罵祁淼多久才能得到?”
在顧國永與季春禾難以置信的目光里,顧星爍繼續說:“之后他還會送我大別墅、進口豪車,即使是殘廢也沒關系,走哪里都會有七八個仆人跟著我。可能每天煩惱的,就是怎麼花錢吧。”
顧星爍說完收起笑容,目光冷下來,“若你們那時稍微有些良心,可能,現在你們也會在別墅里等著養老,而不是只能在牢里做苦力。不過幸運的是,出獄后還可以領養老金,雖然只是最低檔。”
不知是顧星爍的話,還是手表上閃耀的星芒,刺紅了顧國永的眼,他猛然瞪眼拍桌,“操你媽的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狗崽子,老子要打死你……”
他越罵越激動,被手銬銬住的手,甚至想越過桌子搶顧星爍手腕上的手表。
顧星爍動也不動,只冷漠的看著他們。他只是占占口頭便宜,獄警可比他心狠多了。警棍猛然敲在顧國永肩頭,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不得不安靜下來。只是看向顧星爍的眼神,卻是快濃郁如實質般的恨意。
仿佛顧星爍比打斷他們手腳的張躍金還過分。
顧星爍看著他父母狼狽的模樣,過去郁結在心底的所有情緒徹底消散。
滾著輪椅,后退一步,顧星爍打算離開,走了兩步他又回頭,“說來其實還要感謝你們,爸,媽。”這是他最后一次說這兩個字,“不是你們如此罵祁淼騙祁淼,讓他對我’念念不忘,特別對待’,我跟他也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很遺憾,你們不能見證我花費過億的婚禮了,再見。”
監獄的大門很快關閉,將顧國永的叫罵聲與季春禾的嚎啕關在里面。
顧星爍最后一句話當然是瞎掰的,但有些人啊,天生不知道反省是何物。他們或許不會對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后悔,即使是后悔,也是后悔,當時為什麼沒讓顧星爍餓死。
唯一能讓他們痛苦難堪的,就是讓他們知道,他們最渴望的東西,曾經唾手可得,卻永遠再也沒有機會得到了。
從監獄出來,顧星爍打車到了市民廣場,俞瑾已經這里等他半天了。
俞瑾打算與李盈一同開一家品牌策劃公司,專注中小型兒童樂園的品牌推廣,顧星爍沒考試之前,就先在他們這里打下手。
李盈母親去世,俞瑾父母離婚又再婚,顧星爍更別提了,都是身無牽掛的人,三個人的東西加起來,才放滿整個后備箱。
顧星爍坐上后排,先與開車的李盈打了招呼。本來他還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李盈坦率的笑了笑,與他問好。
一起吃了中飯,汽車直接上了高速,往八百公里之外的羊城開去。顧星爍再次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兩側的行道樹樹干筆直,枝葉鮮綠,齊刷刷的變成模糊的影子往后退去。
這是顧星爍第一次去這麼遠的地方。
到了高速服務區停下,等俞瑾與李盈都去洗手間后,顧星爍才拿出手機,打開,二十幾個未接電話,都是祁淼打來的。
祁淼今天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去公司開完會,驅車去醫院接顧星爍,誰知顧星爍不在,打電話也沒人接。
還是有個護士是他們的cp粉,熱心的對他說,醫生給顧星爍制定的復健訓練前幾日就已經做完了,他沒來這里。
祁淼這段日子擔心顏亞心的病情,后來又忙著顏亞心的葬禮,確實沒去關心顧星爍的復健情況。他道了謝,又打顧星爍的電話,顧星爍依舊沒接。
他后知后覺,猜測顧星爍可能是生氣了,但至于為這樣的事情生氣?祁淼耐著性子,又打了過去。
顧星爍終于接了電話,“喂?”
“你在哪里?”祁淼問。
顧星爍說:“很遠的地方。”
祁淼:“?”
電話里只有電波的噪聲,顧星爍沒再說話。
祁淼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鬧著玩?”
“不是鬧著玩,真的。”顧星爍這麼說,語氣卻在逗弄祁淼般,“想不想找我?”
“沒必要,顧星爍。
”祁淼沉默半晌,他不知道顧星爍在搞什麼鬼,昨天才說的那些話,難道是放屁嗎?他有些生氣,“我好像說過,我討厭不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