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上揚,打開手機的計時器沖祁淼晃了晃,“要不要證明一下?”
祁淼愣了下,之后緊繃的嘴角迅速上揚,他單手扯掉領帶,欺身吻住顧星爍……
其實很多時候痛苦與愉悅就像手心與手背,它們永遠背道而馳,卻又殊途同歸。愉悅到極致會變成痛苦,痛苦到極致也會成為另一種形式的愉悅。
顧星爍知道,祁淼的內心現在壓抑著翻涌的巨浪,而他即使待在他身旁,若只會嘴上安慰,那也只能是海邊觀望的旅客。只有讓那巨浪全部傾泄在他身上,痛苦與愉悅都與他相關,他才能安心的待在海邊,等風暴熄滅,感受海水的溫柔與長久。
祁淼不知顧星爍心中所想,卻確實感受到了“釋放”的作用。他的難過有了出口,不僅僅是做愛時分泌的多巴胺讓人上癮,他更眷念之后的同眠共枕。
那時萬籟俱寂,心跳卻沸反盈天,呼吸交錯間,顧星爍會在黑暗里摸索著吻他的臉頰,之后與他十指緊扣,他的大拇指有規律的摩擦他的虎口,一下一下,“睡吧阿淼。”他輕聲說。
祁淼就在海妖的歌聲里睡著了。
之后的某天,顧星爍從行李里不小心翻出一張請柬,祁淼想起那場取消的訂婚宴,覺得是適合舊事重提。
他打電話讓人重新聯系了場地,準備在合適的時間給顧星爍來一場儀式感十足的求婚儀式。只是顏亞心的病情如同一座大山壓在身上,短暫的快樂褪去,一旦進入醫院,心情又變得異常沉重,所以一直沒時間提。
好在顧星爍最近很聽話,安心做復健,也不提其他,祁淼開始理解祁鶴臨在顏亞心身旁松弛的狀態,他大概明白了一些。
俞瑾很快正式辦理完離職,走之前又過來看顧星爍。
顧星爍之前在電話里說了,想把剩下一周的復健訓練做完再去。他最近大概找對了感覺,進步很大,他不想半途而廢。
俞瑾當然沒意見,他剛好先飛去,約好把房子收拾出來,生活用品置好,再回來開車接顧星爍。
顧星爍下樓,與他說了再見。
不知不覺已經夏去秋來。龍城的樹葉被昨夜的一場秋風,一夜間全染成了金黃色,小花園里換了一批新的草木,剛埋下,大概明年春日就能枝繁葉茂,長出艷麗的花。
但有人大概再也見不到了。
顧星爍打算離開的前一天,顏亞心忽然在傍晚醒來。
顧星爍剛從醫院做完復健,他得到消息最快。他把輪椅滾得飛快,手指都被磨破了皮,推門進去的時候,顏亞心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他,還對他笑。
“謝謝你,陪著阿淼。”顏亞心說話溫柔,“他不是個好孩子,也不是個壞孩子。”
顧星爍的欣喜懸在半空,聽到這話他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好一會兒那欣喜落成一把利器落下,讓人割得疼。
好半晌他點點頭,“只要他選擇我,我就不會放手。”
顏亞心又笑了下,“好孩子。”
顧星爍上前,真心實意的說了聲“對不起。”
顏亞心知道他說的什麼,搖搖頭,“不用放在心上。”要怪只能怪她的兒子,但她的兒子,永遠會得到她的諒解。
病房的門猛然從外被推開,祁淼與祁鶴臨終于都來了。
顧星爍能看清楚他們眼里迸發的欣喜,眼睜睜看著乍亮的希望轉瞬熄滅,變成絕望。他無聲嘆氣,悄然出去,不一會兒聽見病床內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可能是祁淼,也可能是祁鶴臨,又或許還包括顏亞心……
顏亞心的葬禮在七日后舉行,按照她的遺愿,一切從簡,只唯有鮮花茂盛,永開不敗,鋪滿了游棺所經過的每一條路。龍城好像又迎來一個春天,但這春天是蕭索的,沒人因為花開欣喜。
祁淼看著冷靜淡然,顧星爍卻知他幾天沒合眼了,全憑一股氣撐著,等泄力后肯定要好久才能修養過來。
祁鶴臨卻不愿接受這個事實,從那天醫生宣布死亡后,他就再也沒有露過面,到了最后關頭,他甚至拒絕出席葬禮。
祁淼派人找他找了好久,最終發現他躲在很久之前顏亞心學琴的老房子里。
與蔣瑤在一起。
他這個行為徹底惹怒了祁淼,祁淼與他徹底翻臉,并著人把他架過來,親眼看著顏亞心下葬。之后又派人將蔣瑤送走,讓祁鶴臨這輩子都看不到她才好。
祁鶴臨的頭發一夜間全白了,蒼老了仿佛十多歲。他如同吸毒的人瘋魔了一般,不惜一切代價去找蔣瑤。
兩股勢力的碰撞震驚整個龍城的世家豪門,最后是秦筱柔哭著勸說祁淼,祁淼氣得眼前一黑,暈倒過去,才結束父子間無謂的斗爭……
作者有話說:
周三從26章倒v,兩章掉落,感謝支持和陪伴??
第54章 論心
說也奇怪,在見到蔣瑤的那一刻,祁鶴臨瞬間安靜下來,恢復了往常溫文爾雅的模樣。
仿佛是一臺故障的電視機,忽然被人調整對了頻率,畫面又豐富有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