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爍難得平靜的與祁淼對話:“那我需要做什麼呢?”
“和我上床。”不然呢?
“沒有了?”
“沒有了。”
呵,這麼好的事……顧星爍當然是拒絕。
“去你媽的,你當我是鴨呢。”
第12章 飛灰
“我和你不一樣。”祁淼的臉色很精彩,但顧星爍看不出來他是什麼心情。
他說,“我從來不需要找鴨。”
顧星爍聞言對此嗤之以鼻:“花錢讓別人跟你上床,與找鴨有什麼區別?”
祁淼輕哼:“那你不要錢?”
“我憑什麼不要錢?”下意識反駁完,顧星爍才發覺這話不對勁,“呸,不是錢的問題。”
“你聽好了,我他媽不愿意與你和好,這輩子都不會愿意,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說得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你這張嘴……實在是不長記性。”祁淼的重點卻依然在那兩個字上。他欺身上前,顧星爍忙謹慎的后退一步。
抬起的手落了空,祁淼也沒惱,只是直起身,扯了下嘴角,目光睥睨而下,“放心,之后我會教你學會好好說話的。”
這表情,與高三開學典禮上他回頭的那一刻實在太像了。
新仇舊怨堆在一起,顧星爍忍不住對他豎起了中指。
“先治治你的妄想癥吧,傻匕!”
放狠話確實很爽,但后悔來得也快。
藍色跑車在街角轉彎看不見后,顧星爍便同俞瑾一起繼續罵祁淼,等一路罵回去,他才后知后覺好像做錯了事。
他不是要報復祁淼嗎?無論怎麼報復,下毒、下藥還是暗殺,總得找機會接近他吧。
祁淼自己已經上門把機會送給他,他卻拱手相讓,若再想接近他,得多花幾倍的時間和力氣了。
顧星爍才不會覺得祁淼是因為對他余情未了才說起復合的事,肯定是因為想要羞辱他。
他更不會相信,祁淼會因為他得那什麼創傷后應激障礙。
創傷的前提是他確實因此受到了傷害。
問題是他受了傷害嗎?
受到個屁!
顧星爍永遠記得祁淼當時說過的話。
那時他剛確診不久,還整日沉浸在世界翻天覆地之后的灰暗里難以自持,而祁淼,是鏈接這個世界的唯一一根稻草。
只有在他的目光注視下,顧星爍才覺得或許還有轉機,或許還有希望,或許,活著比死去更好。
但住院后不久,顧星爍偷聽到了祁淼與他父親的對話。
祁淼父親問的是,“你要對他負責嗎?”
祁淼是這樣回答的。
“別小題大做好不好?”語氣特別不耐煩,“玩玩而已,我還能跟一個殘廢過一生?”
稻草被無情的大火燃燒殆盡,成了一陣迷人眼的飛灰。
后來在病房里,顧星爍問他:“祁淼,你愛我嗎?”
祁淼回答的很快,簡直是他話音剛落就脫口而出:“愛啊。”
不假思索、不用猶豫就能給去的答案,可能是心口如一的真心話,也更有可能是不過腦子的敷衍。
“那現在呢?”顧星爍忍住心口蔓延的寒意繼續問,“現在我再也站不起來了,還愿意愛嗎?”
“誰說你再也站不起來了?”聽了他的話,祁淼反而笑了下,“醫生說了,你那玩意沒問題,不會影響之后的性.生活。”
他故意裝作不正經般語帶調戲,實則不過是為了逃避顧星爍的問題。
貧瘠的沙土轟然倒塌,裸露出來的是不堪一擊的寒冰。過去被甜言蜜語澆裹住的大腦在那瞬間忽然清醒,顧星爍的靈魂仿佛從自己那具殘廢了的身軀抽離出來,像看電影似的,作為一個局外人,觀摩了一遍他與祁淼從最初到此刻的全部劇情。
然后得出結論:他企圖在一部拍攝劣質、過程敷衍的A片里找愛情。
找得到才怪。
本來他自認倒霉,獨咽苦果,但好不容易迷途知返,身經百戰的男主角卻還想回來拍攝續集。
所以自己為什麼要拒絕呢?顧星爍越想越后悔。
說到這里,俞瑾露出錯愕的神色:“為什麼不拒絕,他接近你一定目的不純!”
“我也目的不純啊。”顧星爍說。
俞瑾竭力勸他:“和好的話,就要與他上床!”
顧星爍已經打定主意:“上床就上床,誰把誰當鴨還不一定呢。”
“……怎麼,你還要花錢嫖他?”
“我傻啊。你想想,現在上床我能干什麼,什麼都干不了,那不就只能躺著享受。”顧星爍振振有詞,“而且他現在的技術肯定比鴨還嫻熟,所以與我找鴨有什麼區別,理論上來講我一點都不吃虧。”
不僅不吃虧,反而可以敲他一筆,最重要的是,還能找機會伺機報復他。
“……”
殊不知他的狗屁言論真的被俞瑾聽進去了,不僅如此,他還如同勤奮好學的好學生一般,立馬就去實踐了。
于是,一個月以后,俞瑾就和陸羽飛睡了。
顧星爍不知道自己偶然間的一個決定,同時也改變了其他兩人的命運。這時的他還祈禱,祁淼不要知難而退。
事實上祁淼確實沒給他后悔的時間。
周末過去,周一一早顧星爍照例去辦公室樓下打卡時,就被幾個看起來等候許久的壯漢直接連人帶椅一起抬了上去。
他以為是有什麼特殊的情況,比如領導突擊檢查,殘障人士福利中心過來審核之類,需要他在辦公室坐著,配合回答幾個無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