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星爍屬于臨時工。言外之意,之后徹底沒他事了。
“星爍實在抱歉。”最后學姐在電話那端說。
“學姐說的哪里話?”顧星爍佯裝生氣,“我才應該說謝謝你,真的,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
他確實沒說假話,公費學習肯定是輪不上他一個兼職的,后期的人事安排更不關學姐的事,學姐能幫他爭取到一筆辭退補償,已經是好人做到底了。
但不生氣是假的,只是對象不是學姐,而是祁淼。
又要老生常談的假設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吧啦吧啦吧啦吧啦……說都說不完。
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怪祁淼。
都怪祁淼!
顧星爍提交完最后一部舞臺劇的劇本,就徹底成了閑人一枚。
一天只剩下兩件事,打上班卡和打下班卡。
無所事事了幾天,他實在耐不住了,便開始做“復仇計劃”。
不過還沒等他想好第一步,機會就“啪唧”一下毫不客氣地,直接拍他臉上。
五月中旬,初夏降至,殘陽融進云里,鋪滿鹿城上空,將整個城市映得紅彤彤的。
顧星爍慢悠悠的滾著輪椅,準時到達辦公室樓下。
剛準備拿出手機,就眼尖的瞧見對面暗淡的大銀幕上站著一個人。
遠看那身型有些熟悉,尤其是那錚亮的腦門,只是一時半會,實在沒想起來是哪號人物。
他滾著輪椅過了馬路,離得近些才發現確實是熟人——之前非要叫他一起抗議的那個禿頂男。
好戲似乎才剛搭臺,樓下除了幾個閑來無事的保安在翹首,還沒幾個圍觀的群眾。本來這里人都沒多少了。
直到禿頂男顫巍巍的爬到大銀幕最外邊,一屁股坐下,用隨身攜帶的大喇叭喊了幾聲“我要跳樓!”。
顧星爍一看他這架勢,就知道準沒戲,他一只手還牢牢抓著里面的護欄,身體看似往外探,實則大半都縮在里面。
真想死的人不是他這樣,顧星爍再了解不過。
而且這邊雖然都是老房子,但樓高6、7層的也不少,他偏偏選個才3層高,就這,還好意思喊自己要跳樓。
閑著也是閑著,宇宙第一大閑人顧星爍,于是選了一個絕佳位置,打算好戲看到底。
樓下的保安還等了一會兒,才終于意識到事態不對,這才打電話的打電話,報警的報警,叫人的叫人。
底下忙成一團,禿頂男終于有空擦了擦自己額角的汗。
顧星爍看到這里笑了下,他拿出手機把鹿呦呦今天剛打過來的補償款買成定期,等再次抬頭時,事情才終于進入正題。
消防和警察該來的都來了,禿頂男也終于得償所愿,經過并不緊張的談判,他提出要求,要見亞心集團的祁總,和拆遷辦主任。
第9章 離譜
禿頂男自稱是原幸福家園2棟202號房的房主。
他提出要見要見那兩人,是覺得拆遷辦的領導肯定與亞心集團有利益勾結,才使亞心這種不合理的拆遷賠付,能順利批復下來。
豬腦子啊。警察那廂喊話安撫他,這邊看熱鬧的顧星爍則嘆口氣。
他都這樣說了,若是這時候亞心集團再答應他的賠付需求,不就正證實了確實有黑幕嗎?無論如何,亞心一定是不能答應的,亞心和拆遷辦必須堅持自己絕對按照法律章程走了程序,且符合法律法規,不然倒霉的可不止亞心。
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
不過換個角度,直線思維有時反而所向披靡,即使事情平息,說不準也能給亞心與鹿城政府之間留下一根小刺。
到了這個時候,無論結果如何,顧星爍都喜聞樂見。
天色不知不覺已經徹底灰沉下去,路燈昏黃的燈光徑直照在地面,將高處的一人隔絕在暮色里。
顧星爍的身后也不知什麼時候聚了一堆人,他們哄鬧嘈雜著,嬉笑怒罵皆有,其中大部分是和他一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普通人。
又等了一會兒,不知道警察上去怎麼溝通的,反正兩邊人還僵持著。顧星爍有些不耐煩了,剛準備走人,伴隨著幾聲高喊“來了來了”,人群忽然喧嘩著開出一條通道來。
顧星爍扭身回頭,見一群約五六人大步向大銀幕下面走去,幾人皆穿著正式的西服套裝,表情嚴肅。
落在尾部的一人身高明顯高出其他人一大截,穿著的西裝也更挺括合體,昂貴面料帶來的良好質感,在半明半暗間彰顯得更加清晰明了。
但他的表情就冷漠多了,甚至帶著些明顯的、按捺不住的煩躁,仿佛剛走到電影院門口,卻被迫回去加班的996社畜。
喲祁總還真來了。顧星爍成功的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幸災樂禍的把頭往后仰,調整成最舒服的坐姿,準備將好戲看到底。
然而祁淼的一句話,讓他不得不也搭臺登場,成為戲中一角。
“陰魂不散。”
祁淼當然也一眼看到了最前排坐在輪椅上的顧星爍,他從隊伍里脫離,徑直走到他身旁,在顧星爍“你干嘛”的詫異眼神里,忽然彎下腰,臉上浮現出與報紙上如出一轍的標準微笑,但是語氣卻森然,“連這件事都有你,真這麼缺錢?”